第106章 旧友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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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章:旧友诉往事

  苏念攥着祖父日记里那张泛黄的便签,指腹反复摩挲着“陈老,城南巷弄槐树下”这几个模糊的字迹。车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打转,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银锁的谜团还没解开,沈明哲的窥探又步步紧逼,如今唯一的线索,就系在这位素未谋面的“陈老”身上。

  导航提示“城南巷弄”已到,苏念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老木头与桂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市中心的车水马龙,这里的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行,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的砖墙爬满了爬山虎,偶尔有斑驳的木门敞开,能瞥见院里晒着的旧棉被,或是挂在竹竿上的蓝布围裙。她按着便签上的指引往深处走,果然在巷子中段看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将半个巷子都罩在阴凉里。

  槐树下斜对着一扇朱漆木门,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陈氏竹编”四个字,字迹虽浅,却透着股工整的匠气。苏念深吸一口气,抬手叩了叩门上的铜环,“叮铃”的轻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探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老人约莫八十岁年纪,头发已全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乌木簪子绾在脑后。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对襟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磨得光滑的核桃手串。老人的眼睛有些浑浊,却透着一股温和的锐利,上下打量着苏念,声音带着老人才有的沙哑:“姑娘,找哪位?”

  “您是陈老吗?”苏念往前半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恳切,“我是苏景然的孙女,叫苏念。我祖父的日记里提到您,说有件事想向您请教。”

  “苏景然?”老人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骤然亮了些,握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你是景然的孙女?快进来,快进来。”他侧身让开位置,引着苏念往里走。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格外整洁。墙角摆着几盆修剪得宜的兰草,叶片青翠欲滴;院中央放着一张竹制的八仙桌,周围是四把配套的竹椅,桌角还放着一个未编完的竹篮,竹篾在阳光下泛着浅黄的光泽。老人走到桌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布巾擦了擦椅子:“坐吧,姑娘。我去给你倒杯茶,是去年的龙井,还存着些香气。”

  苏念在竹椅上坐下,指尖触到竹椅冰凉的纹理,忽然想起祖父书房里也有一把类似的竹椅,小时候她总爱趴在椅背上,看祖父在书桌前写毛笔字。正出神时,老人端着一个粗陶茶杯走了过来,杯口冒着淡淡的热气,茶香随着热气散开,清雅绵长。

  “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老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景然……有多少年没消息了?得有十来年了吧。他身体还好吗?”

  苏念握着温热的茶杯,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祖父他……三年前就走了。”

  老人的动作猛地顿住,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一层水汽,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叹了口气:“走了啊……也是,我们这代人,都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他走得安详吗?”

  “嗯,很安详。”苏念点点头,眼眶也有些发热,“祖父走前,一直惦记着一些旧事,还在日记里提到您,说您是他年轻时最好的朋友,知道很多关于苏家的事。”

  “旧事啊……”老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飘向院角的兰草,像是透过那些翠绿的叶片,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和景然是在年轻时的文物修复培训班认识的,那时候我们都才二十出头,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那些破破烂烂的瓶瓶罐罐修好。他比我聪明,也比我执着,一块碎玉他能对着琢磨半个月,直到找出最合适的修复方案。后来他回了苏家,接手家里的文物修复生意,我则留在城南,学了这门竹编手艺,虽不常联系,却也没断了音讯。”

  苏念听着老人的话,心里的亲切感又多了几分,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祖父的日记,翻到提到陈老的那一页,递到老人面前:“陈老,您看,祖父在日记里写,说我父亲去世前,曾托您转交一件东西给苏家后人。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这件事。”

  老人接过日记,戴上挂在胸前的老花镜,仔细地看着那一页的内容。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在日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人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熟悉的字迹,眼眶又红了几分。“你父亲……苏文轩,对吧?”他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是个好孩子,比景然还轴,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年他为了护一件文物,跟那些走私犯硬拼,我就知道,这孩子迟早要出事。”

  “您知道我父亲的事?”苏念的心猛地一紧,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祖父从来没跟我细说过父亲去世的经过,只说他是意外身亡。您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老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那年是你父亲去世前一个月,他突然来找我,神色很慌张,手里还提着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他说,他查到有一批国宝要被走私出境,其中有一件是苏家世代守护的文物,他想阻止,却发现对方势力很大,连沈氏集团内部都有人牵涉其中。他怕自己出事,就把这个包裹托给我,说如果他回不来,就让我务必转交给他的孩子,也就是你。”

  苏念的心跳得飞快,她攥紧了衣角,声音有些发颤:“那……那个包裹呢?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人站起身,走到院子西侧的一间小木屋前,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打开了木屋的门锁。木屋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竹编工具和半成品,角落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樟木箱,箱子上落着薄薄一层灰尘。老人走到樟木箱前,弯腰将箱子拖了出来,用布巾擦了擦箱盖,然后打开了箱子上的铜锁。

  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品,大小约莫有一本书那么大。老人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拿出来,递到苏念面前:“就是这个,我一直放在这里,没敢动过。景然后来也来找过我,问起这个包裹,我跟他说文轩交代过,要等你成年后再交给你,他就没再提过。”

  苏念双手接过包裹,油布摸起来有些粗糙,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解开油布的绳结,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锦盒,锦盒的边角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她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本线装的手账,封面是深棕色的牛皮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国宝名录”四个字,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她父亲的笔迹。

  苏念颤抖着翻开手账,第一页写着“光绪二十三年,苏家与沈家共护国宝十二件,现记录如下”,后面的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一件国宝的名称、年代、特征,以及存放地点。手账的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显然是父亲在不同的时间记录下来的。翻到最后几页,苏念看到了一行用红笔写的字:“民国三十八年,第三件国宝‘青花梅瓶’被盗,疑为沈氏旁支所为;近年查得,第七件‘金镶玉璧’被走私集团盯上,需尽快转移。”

  “这……这是父亲的笔迹。”苏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手账的纸页上,晕开了细小的墨痕,“他一直在追查国宝的下落,一直在保护它们。”

  老人看着苏念落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文轩当年就是太执着了。他找到我之后没几天,就出了事。报纸上说是意外坠楼,可我知道,肯定是那些走私犯下的手。景然后来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却因为没有证据,加上沈氏集团内部混乱,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苏念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陈老,谢谢您把这个手账交给我。我父亲没完成的事,我会继续做下去。那些被走私的国宝,我一定会想办法追回来,那些伤害我父亲的人,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老人看着苏念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苏景然和苏文轩,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递到苏念面前:“这是当年文轩来找我时,我们一起拍的照片。你拿着,也算是个念想。”

  苏念接过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边缘也有些卷曲。照片上的父亲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笑容青涩却坚定,旁边的陈老则穿着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两人站在老槐树下,背景是湛蓝的天空。苏念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父亲的脸,心里的悲痛渐渐转化成了力量。

  “陈老,”苏念将手账和照片小心地收进包里,“以后可能还会麻烦您,关于父亲和祖父的事,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没关系,”老人摆摆手,笑容温和,“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景然和文轩都是为了保护国宝才付出这么多,我能帮上忙,也是应该的。以后有空,常来巷子里坐坐,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苏念点点头,站起身:“谢谢您,陈老。我会的。”她向老人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苏念回头看了一眼,老人还站在槐树下,阳光洒在他的白发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她攥紧了手里的包,包里的手账仿佛有了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她知道,从拿到这本手账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再也不能回头了。父亲的遗愿,祖父的期盼,还有苏家与沈家百年前的约定,都像一道道无形的线,将她牢牢地绑在了这条文物保护的路上。

  走出城南巷弄,苏念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账,再次翻开。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手账上,那些记录国宝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亦臻的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沈亦臻,我找到我父亲留下的国宝名录了。我们得谈谈,关于那些被走私的国宝,还有当年我父亲去世的真相。”

  电话那头的沈亦臻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他低沉而认真的声音:“好,我在老宅等你。我们一起查,不管是什么真相,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苏念挂了电话,发动车子,朝着沈氏老宅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她的心里却异常平静。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一定不会好走,沈明哲的威胁,走私集团的阴谋,还有沈家内部的秘密,都像一座座大山挡在她面前。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手里有父亲留下的手账,有祖父的日记,还有沈亦臻的支持。她会带着父亲的遗愿,守护好那些国宝,也守护好苏家与沈家百年前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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