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非攻之心初显踪

　　归墟峰顶，那看似紧张的“排练”仍在继续。张铁牛的斧风呼啸，陈砚在通讯阵前“焦急”地与人争论着某些古籍记载的真伪，林小凡则屹立高处，眉头紧锁，威压时放时收，将一位求才若渴又担心横生枝节的真传弟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小凡表面镇定，心神却早已通过那玄妙的联系，密切关注着化身的动向。他能模糊地“共享”到化身高速移动带来的景物扭曲感，以及那种融入阴影、规避一切的诡异穿梭感。

　　忽然，他心神一动——化身停下了，并且传来了“目标安全，即将抵达”的简单信息。

　　几乎就在同时，石殿内靠近墙角的一片阴影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道灰色的身影率先浮现，正是野性化身“影”。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混沌灰色的眸子扫了一眼殿内“忙碌”的众人，灵觉传递出一丝“戏演得不错”的模糊揶揄。

　　紧接着，他像是从阴影里“拽”出来一个人似的——正是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怀里还紧紧抱着个包裹的鲁小班。

　　鲁小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石殿（虽然只来过一次）、看到正在“练斧”的张铁牛、看到通讯阵前的陈砚，最后目光落在高处的林小凡身上，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腿肚子却还在打颤。

　　“林……林真传……我……我……”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显然刚才那番阴影极速穿梭和可能遭遇的危险，把他吓得不轻。

　　林小凡瞬间收敛了外放的威压，从高处跃下，快步走到鲁小班面前，温和道：“鲁兄，受惊了。事急从权，不得已让化身用此法接你回来。你没受伤吧？”

　　张铁牛也停下了斧头，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鲁小班：“咋啦咋啦？真遇上麻烦了？”

　　陈砚结束了“表演”，快步走来，目光锐利地看向化身：“过程顺利吗？可有尾巴？”

　　化身抱着胳膊，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灵觉传递信息：“两只筑基后期的虫子，在门口，捏死了。没惊动其他。”

　　言简意赅，却让陈砚和张铁牛都倒吸一口凉气。筑基后期，说捏死就捏死了？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这化身的实力和手段，当真可怕！

　　鲁小班这才缓过劲来，心有余悸地点头：“多……多谢林真传救命之恩！刚才……刚才确实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摸到我家门口，气息很可怕……然后……然后这位……呃，‘影’大人就突然出现，把我带走了……”他现在看化身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林小凡点点头，确认了暗殿情报的准确性，也再次庆幸自己行动果断。他拍了拍鲁小班的肩膀：“安全到了就好。从现在起，你就安心待在归墟峰。这里是我的道场，有阵法守护，等闲之辈闯不进来。”

　　鲁小班感激涕零，连连点头，这才真正有了一种找到靠山的安全感。

　　这时，一道剑光落下，苏沐晴也回来了。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对林小凡微微颔首，示意坊市那边“戏”也做足了，执法殿已经被她“骚扰”过了，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人员到齐，危机暂解，该进入正题了。

　　林小凡请众人进入石殿坐下，目光落在鲁小班紧紧抱着的包裹上，神色认真起来：“鲁兄，既然你现在已是队伍一员，有些事，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黑煞宗为何如此急切地找你，甚至不惜暴露隐藏的暗桩？你是否知道原因？”

　　鲁小班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双手下意识地把包裹抱得更紧，嘴唇嗫嚅着，似乎有些犹豫和挣扎。

　　陈砚见状，温声开口，以学术探讨的角度减轻他的压力：“鲁小友，老夫查阅古籍，得知百年前鲁门败落，疑似与一件名为‘非攻之心’的传承之物有关。黑煞宗此次行动，目标极可能便是此物。此物于你，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若不明就里，恐会为归墟峰引来更大灾祸。我等并非觊觎你门中传承，只是需知己知彼，方能应对。”

　　苏沐晴也淡淡道：“既入此门，当共进退。隐瞒，于己于人，皆非善策。”

　　张铁牛虽然没太听懂，但也用力点头：“是啊鲁兄弟，有啥难处说出来，俺们一起扛！林师弟本事大着呢！”

　　鲁小班看着众人（包括那个抱着胳膊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混沌眸子也盯着他的化身），感受到的不是贪婪和逼迫，而是真诚的关切和一种共同承担的责任感。他漂泊多年，受尽白眼冷暖，何曾受过如此对待？

　　他眼圈一红，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放在石桌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本极其古旧、边角破损严重的手札，以及几个看起来更加粗糙、甚至有些可笑的木制或铁制的小机关零件。

　　“诸位道友……恩公，”鲁小班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坚定，“我鲁小班绝非忘恩负义之人！诸位以诚待我，救我性命，我……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拿起最上面一本材质特殊、非纸非革的暗黄色手札，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封面上的刻痕，那是一个复杂的、由齿轮、符文和圆心构成的图案。

　　“陈长老说的没错……黑煞宗那群恶贼，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它——‘非攻之心’。”鲁小班的声音充满了恨意和痛苦，“百年前，就是他们！ disguised as 千机阁的人，突袭了我鲁门！他们逼问我祖父交出‘非攻之心’的核心图谱和传承之引……祖父宁死不从，最终……鲁门上下百余口，除了当时在外采买、被家仆拼死藏匿的我父亲，无一幸免……”

　　石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鲁小班压抑的悲愤声音回荡。

　　“我父亲隐姓埋名，郁郁而终，临死前才将这一切告诉我，并将这些……这些祖辈拼死保下的手札交给我。他告诉我，‘非攻之心’并非一件具体的法宝，而是……而是一种理念，一套传承，一个……终极的机关造物设计蓝图。它代表的并非杀戮，而是‘以守代攻，以御止战’的最高境界。据说完全体的‘非攻之心’，甚至能创造出不朽的守护壁垒或者……拥有真正智慧的机关生命！”

　　真正智慧的机关生命？众人闻言，皆是一震！这已经触及了造物的领域！难怪黑煞宗如此疯狂！

　　“但是，”鲁小班语气一转，变得苦涩，“传承是残缺的。最重要的‘核心图谱’和‘灵蕴传导法’早已在当年的战乱中遗失，或者被祖父毁掉了。这些手札，更多记载的是基础理论、材料学、能量回路构想以及……一些祖父他们根据残篇推演出的失败品和半成品设计图。”

　　他指了指桌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小零件，有些羞愧：“我……我天赋有限，又缺乏资源，只能根据这些残缺的记载，摸索着制作些小玩意儿，连‘非攻之心’的亿万分之一威力都达不到……我甚至怀疑，那是否真的存在过……”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失落和自我怀疑。

　　林小凡却听得目光越来越亮。残缺的？理论性的？需要摸索？这简直……太适合他了！他有系统（缘法奇谭录）啊！这种涉及因果、理念、甚至可能触碰法则边缘的残缺传承，不正是系统最擅长“歪理”补全和“惊喜”奖励的对象吗？

　　但他压下激动，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郑重地对鲁小班说：“鲁兄，不必妄自菲薄。你能守住这份传承，并坚持研究至今，已是大功一件！‘非攻之心’是否存在，或其完整形态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守护’与‘创造’的理念，以及你所掌握的这些知识，本身就有无价的价值！”

　　他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失败能源核心的铁疙瘩，感受着其中那极其微弱、却结构奇特的能量残留痕迹，认真道：“从今日起，归墟峰的资源向你敞开！你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我们一起研究，一起尝试！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能让鲁门的技艺，甚至那‘非攻之心’的理念，以新的形式重现于世！”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真诚和鼓励，瞬间点燃了鲁小班眼中几乎熄灭的火焰。他激动得浑身发抖，重重点头：“嗯！我一定竭尽全力！谢谢林真传！谢谢大家！”

　　【叮！缘法加深！获得关键传承信息‘非攻之心’（残缺），稳固成员‘鲁小班’忠诚度与归属感。馈赠：对‘非攻之心’基础理论领悟力临时提升，获得一次‘机关灵感迸发’机会（下次尝试制作或修复机关时，大幅提升成功几率和品质）。】

　　成了！林小凡心中暗喜。不仅初步了解了“非攻之心”的奥秘，坚定了鲁小班的信心，还拿到了系统的“助攻”奖励！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野性化身“影”，忽然歪了歪头，走到石桌前，混沌灰色的眸子盯着那些手札上的复杂图案和那几个失败零件看了半晌，然后伸出一根覆盖着细微藤纹的手指，指向其中一个零件内部某个极其不起眼的、像是铸造瑕疵的小黑点。

　　灵觉传递信息：“这个东西……里面的能量……排列方式……有点熟悉。好像……和打碎那些黑虫子（指黑煞宗修士）体内的核心时，感觉到的一点残留波动……有点像。但更……古老？纯粹？”

　　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化身所指的那个小点上！

　　陈砚立刻掏出放大镜般的法器，凑近仔细观察，片刻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瑕疵！这是一种极其古老、几乎失传的‘微缩灵嵌’工艺！将极细微的灵材粉末嵌入基材内部，形成隐性能量节点！这手法……据记载早已失传！黑煞宗修士体内的能量核心，怎么会有类似的波动？难道……”

　　一个惊人的猜想浮现在所有人心头！

　　黑煞宗如此迫切地寻找“非攻之心”，难道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它？更是因为……他们目前掌握的某些邪恶技术或力量体系，其源头或关键部分，竟然与“非攻之心”这门正统古老的守护机关术，有着某种意想不到的、甚至可能是同源异变的联系？！

　　如果他们那吞噬生命、污秽邪恶的力量，其核心原理竟源自追求“守护”与“创造”的鲁门至高理念……

　　那这背后的真相，就更加骇人听闻了！

　　石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和诡异。

　　原本以为只是争夺一件宝物或传承，现在看来，其背后牵扯的因果和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和黑暗。

　　林小凡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鲁小班和眼神冰冷的苏沐晴，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这“非攻之心”，不仅是机遇，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而他这支刚刚开始搭建的“野路子”探险队，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卷入了漩涡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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