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母尸祟试探

　　西安城地底，黑曜石大殿。

　　寂静的大殿下方，荣师爷、张威等一众高层屏息凝神，目光都聚焦在风蛮手中那张密文写就的信笺上。

　　“道路已清，良机勿失……！”

　　风蛮缓缓念出信上最后一句隐晦的提示，脸上却并无丝毫喜意，反而带着浓重的审视与怀疑。

　　“诸位，你们怎么看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荣师爷捻着自己稀疏的胡须，眉头紧锁。

　　“大人，此事太过蹊跷。”

　　“陆明天、周老头那帮人，虽非铁板一块，也对朝廷和秦家老怪怨气深重。”

　　“但骤然做出如此决绝的背叛之举，主动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这不合常理。恐防有诈。”

　　张威冷哼一声，接口道：“没错！怕是他们撑不住了，想出的诱敌深入之计！”

　　“等我们的人冲进镇邪司地下，他们再从外围合围，配合秦家四老，将我们一网打尽！这等伎俩，战场上见多了！”

　　“或许是内部清洗？”另一名高层猜测，“借我们的刀，除掉政敌？”

　　大殿内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持强烈的怀疑态度。

　　西安城高层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递出这样的投名状，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风蛮安静地听着下属们的分析，眼中的锐光闪烁不定。

　　待议论声稍歇，他才缓缓开口：“怀疑是对的。”

　　“但机会，往往也藏在风险之中。”

　　“他们敢递出这根树枝，我们若不伸手探一探虚实，岂不可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荣师爷身上：“师爷，记得我们在中心城区布下的那些种子吗？”

　　荣师爷眼中精光一闪：“大人是指那些被黑线寄生的尸体？”

　　“正是。”

　　风蛮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那些黑线，乃是我族秘法培育的尸傀祟，以宿主体内残存的怨念与阴气为食，更能被母尸祟远程催动。”

　　“宿主虽死，线虫仍存，只需母尸祟一个信号，便能驱动他们残躯，化为不畏生死、只知杀戮的傀儡。”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那狰狞的古蛮雕像前，语气变得森然。

　　“既然西安城的高层给我们指了路，那我们就派一支不死的先锋去替我们走走看。”

　　“用他们自己城里死去的、被诅咒的百姓化作的尸傀，去冲击镇邪司的地下入口！”

　　“妙啊！”张威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用他们的刀，试他们的盾！若是陷阱，损失些尸傀也无妨，若是真的，那便等于验证了这条通道！”

　　荣师爷也抚掌笑道：“此计甚好！既能试探虚实，又能制造混乱，消耗秦家老怪和可能存在的伏兵的力量。”

　　“更能给西安城高层施加压力，逼他们显出真正意图！一举数得！”

　　“没错。”风蛮眼中寒光凛冽。

　　“立刻启动母尸祟，催动中心城区及周边所有埋藏、或是游荡的黑线尸傀，让它们全部涌向镇邪司地下入口！”

　　“我要看看，这条路，到底是坦途，还是地狱！”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大殿深处，一名黑袍人利用特殊的锁链拉出，一个不断蠕动的、由无数漆黑细线缠绕而成的诡异人形生物。

　　这便是控制所有子线虫的母尸祟。

　　黑袍人口中念念有词，将一股暗红色的能量注入母尸祟之中。

　　嗡……！

　　母尸祟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无数细线如同活蛇般昂起头，发出无声的尖啸。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死亡与奴役意味的波动，以母尸祟为中心，穿透厚厚的地层，向着西安城中心区域扩散开去。

　　……

　　西安城，中心城区。

　　深夜的街道本就被邪祟和绝望笼罩，死寂中透着诡异。

　　突然——

　　某条阴暗巷道的角落里，一具被草草掩埋、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它皮肤下那些早已沉寂的黑色细线，如同被注入生命般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开始疯狂地蠕动！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

　　那具尸体竟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扭曲的姿态，硬生生从单薄的泥土和垃圾堆里爬了出来！

　　它的眼眶空洞，皮肤灰败干瘪，但脖颈下的黑线却异常活跃，驱动着它，迈开僵硬的步伐，朝着镇邪司所在，蹒跚而去。

　　不止这一处！

　　废弃宅院的水井里，一具浸泡多时的浮尸猛地探出腐烂的手掌，扒住井沿，爬了上来。

　　乱葬岗边缘，坟堆松动，一只只枯槁的手臂破土而出。

　　甚至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那些原本只是漫无目的游荡、皮肤下藏着黑线的活尸。

　　他们停止了无序的徘徊，齐刷刷地转向同一个方向，眼中闪烁着被统一操控的猩红光芒。

　　“嗬……嗬……”

　　低沉的、非人的嘶吼从它们的喉咙里挤出。

　　它们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汇成一股散发着浓烈腐臭气息的、沉默而恐怖的洪流。

　　它们无视了沿途偶尔出现的惊恐活人，无视了低阶邪祟，甚至彼此之间发生碰撞也毫无反应。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镇邪司地下入口！

　　这支不死的大军，沉默地穿过破败的街道，踩过凝固的血污，数量越来越多，成百上千！

　　它们很快逼近了镇邪司外围。

　　原本应该严密布防的区域，此刻果然如密信中所说，防卫力量异常薄弱。

　　仅存的几个哨兵远远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报警的锣鼓都忘了敲，连滚爬爬地逃向内城方向。

　　尸傀洪流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便涌到了镇邪司那栋宏伟却已显破败的建筑前。

　　地下入口处那扇沉重的、平时需要数名力士才能开启的铁门。

　　此刻竟然虚掩着！留下了一道足以让数人并排通过的缝隙！

　　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着它们的进入。

　　尸傀们毫无理智，只会遵循母尸祟的指令，它们推挤着，蠕动着，从那道门缝涌入深邃、向下延伸的阶梯通道。

　　通道内壁上的符文石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扭曲腐烂、黑线蠕动的面孔，更显得阴森恐怖。

　　它们沿着阶梯，不断向下，直扑镇邪鼎位置！

　　此刻，镇邪司地下，黑曜石阶梯尽头，那扇巨大的、刻满符文的黑色金属门扉之后。

　　端坐在镇邪鼎四方的秦家四位尊者，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电，穿透厚重的石门，仿佛看到了那正沿着阶梯汹涌而下的、污秽不堪的死亡洪流。

　　“污秽孽物，安敢亵渎圣地！”

　　坐在东首的秦老大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空旷的石窟内回荡。

　　他并未起身，只是抬起枯瘦的手指，凌空对着那扇巨门轻轻一点。

　　嗡！

　　巨门之上，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的暗金色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灼热而纯阳的气息！

　　冲在最前面的几具尸傀刚触及门缝中透出的光芒，体表的黑线剧烈扭动、燃烧，连同它们腐烂的躯体一起，迅速化为飞灰！

　　然而，后面的尸傀毫无恐惧，依旧前仆后继地涌上，疯狂冲击着那扇符文闪耀的大门。

　　它们用身体冲撞，用利爪抓挠，甚至自爆开来，试图用污血和死气污染门上的符文。

　　符文光芒稳定，将所有冲击和污秽都抵挡在外，但光芒似乎也微微摇曳了一下。

　　“哼，蝼蚁之力，也敢撼山？”

　　北侧的秦老四嗤笑一声。

　　“大哥，何须动用镇邪鼎之力，待我出去清扫了这些垃圾。”

　　秦老大却缓缓摇头，目光似乎能穿透石门，看到更远的地方，声音古井无波。

　　“稍安勿躁，此乃试探，并非主攻。”

　　“外面很安静。”

　　他的意思很明显，除了这些没有生命气息、只凭邪祟驱动的尸傀，并未感受到大量古蛮精锐高手的气息。

　　另外三位尊者闻言，眼神微动，再次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门外那徒劳的冲击和嘶吼。

　　唯有门上的符文持续闪耀，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将所有污秽与死亡牢牢挡在门外。

　　尸傀的冲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丢下了上千具化为飞灰的残骸，只是给那扇门带来一些微弱的损伤。

　　远在黑曜石大殿通过母尸祟感知这一切的风蛮，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终于露出贪婪和确信的笑容。

　　“符文虽强，却无伏兵气息看来，那封信，是真的。”

　　“西安城的高层，果然已经离心离德，甚至主动为我们让开了路！”

　　“而且母尸祟的污染对于他们的阵法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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