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暗处的堡主

　　摩尼尊者瘫倒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胸口那道被金蛇剑气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黑色的血液不断涌出，浸透了他华贵的黑袍。他脸上扭曲的刺青因痛苦而微微抽搐，原本阴鸷戏谑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惊骇与难以置信。袁承志那蕴含净火之威的一剑，不仅重创了他的肉身，更几乎击溃了他苦修多年的邪功根基。

　　袁承志立于炼血归元鼎的边缘，居高临下，目光如万古寒冰，牢牢锁定在摩尼尊者身上。金蛇剑微微低垂，剑尖却吞吐着令人心悸的金碧毫芒，杀意凛然。

　　“解药。” 袁承志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最后的通牒。他身后的岳灵珊、高根明等人也已围拢过来，兵刃出鞘，封死了摩尼尊者所有可能的退路。

　　摩尼尊者剧烈地咳嗽着，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袁承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疯狂，嘶声道：“嘿……咳咳……袁承志……你赢了……但又如何？蚀骨蛊毒……无药可解！那小子……死定了！哈哈哈……” 他发出断断续续的癫狂笑声。

　　袁承志眼神一厉，身形微动，便已出现在摩尼尊者身前，金蛇剑的剑尖轻轻点在其眉心，冰冷的触感与灼热的剑气同时渗入，让摩尼尊者的笑声戛然而止，化为痛苦的闷哼。

　　“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袁承志的语气平静得可怕，“说出解药配方，或者，体验比蚀骨蛊毒更甚的痛苦。”

　　感受到眉心那缕足以瞬间摧毁他神魂的恐怖剑气，摩尼尊者脸上的疯狂终于被恐惧取代。他毫不怀疑，袁承志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在……在我怀中……左侧暗袋……” 他艰难地喘息着，终于屈服。

　　高根明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摩尼尊者黑袍内侧的暗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瓶和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掌门，找到了！” 高根明将两样东西递给袁承志。

　　袁承志接过，先打开玉瓶，一股辛辣刺鼻、却又带着奇异清香的气味传出，与他之前逼毒时感知到的毒素性质隐隐相克。他再展开羊皮纸，上面果然以朱砂写着数十种药材及其配制方法，步骤繁复，其中几味主药更是闻所未闻的西域奇毒。

　　确认无误后，袁承志将玉瓶和羊皮纸交给岳灵珊：“灵珊，立刻送回箭楼，让梅师兄辨认，尽快为平之解毒！”

　　“是！” 岳灵珊深知事关林平之生死，毫不迟疑，接过东西，点了两名轻功最好的弟子，转身便沿着来路疾奔而去。

　　送走了解药的希望，袁承志的目光重新回到摩尼尊者身上，剑尖依旧未离其眉心。

　　“现在，告诉我，黑风堡堡主是谁？他在哪里？”

　　摩尼尊者眼神闪烁，似乎还在犹豫。

　　袁承志内力微吐，剑气如针，刺入其识海！

　　“啊——！” 摩尼尊者发出凄厉的惨叫，感觉灵魂仿佛都被撕裂，“我说！我说！堡主他……他就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并非他不想说，而是——一股无法形容的、远比摩尼尊者强大十倍、阴冷百倍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苏醒，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炼魔殿！

　　这股气息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仿佛从四面八方、从脚下的岩石、从头顶的黑暗、甚至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怨念中渗透出来！冰冷、死寂、深邃、带着一种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漠然！

　　炼血归元鼎那低沉的心跳声，在这一刻骤然停止！鼎身闪烁的幽绿光芒也瞬间黯淡下去，仿佛遇到了某种令其敬畏的存在。

　　所有华山弟子，包括高根明在内，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被天敌盯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的内力运转都滞涩起来！

　　袁承志也是心头巨震！这股气息……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高手！甚至比当年巅峰时期的玉真子，比那诡异莫测的何惕守，还要深沉可怕！他全力运转神识，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捕捉这股气息的具体来源，只觉得无处不在，充塞天地！

　　摩尼尊者的脸上露出了极致的恐惧，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烙印在灵魂里的敬畏与臣服。他挣扎着想要叩首，却因伤势而无法动弹，只能嘶声喊道：“堡……堡主……饶命……”

　　“废物。”

　　一个平淡、中性、听不出年龄也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心底直接响起！这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蕴含着无上的威严与冰冷，仿佛天道宣判，不容置疑。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炼魔殿深处，那原本无尽黑暗的地方，空间微微扭曲，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他并未行走，而是就那么凭空出现。身着一袭毫无装饰的纯黑长袍，样式简单，却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脸上覆盖着一张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孔洞的纯白面具，只在对应眼睛的位置，有两个深邃无比的黑色漩涡，注视着它，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摄进去。

　　他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散发出任何逼人的气势，但整个炼魔殿，却以他为中心，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连那些在远处黑暗中沉寂的疯魔人，都仿佛感受到了这至高无上的存在，连一丝呜咽都不敢发出。

　　黑风堡主！

　　袁承志瞳孔紧缩，全身内力瞬间提升至巅峰，金蛇剑发出嗡嗡颤鸣，金碧色的光华流转，全力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敌人，这已经超出了寻常武学的范畴，近乎……道？

　　“袁承志……” 那平淡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众人心湖，“你的成长，出乎本座预料。阴阳相济，净灭虚妄……倒是难得的路子。”

　　他的语气，仿佛在点评一件有趣的物品。

　　“只可惜，不该来此。”

　　话音落下的瞬间，也不见黑风堡主有任何动作，袁承志却感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凝练如实质的冰冷力量，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作用在他的神魂与肉身之上！

　　那不是真气，也不是精神冲击，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压制！仿佛整个炼魔殿的空间都在排斥他，要将他彻底碾碎！

　　“哼！”

　　袁承志闷哼一声，周身金碧光芒爆闪，阴阳净火内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奔流，在他体外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护体罡罩，硬生生扛住了这股恐怖的压迫！

　　“咦？” 黑风堡主似乎微微有了一丝讶异，那纯白面具微微偏向袁承志的方向，“竟能抵挡‘域’的压制……你的内力，果然特殊。”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那是一只白皙、修长，看不出年龄的手。随着他手掌的抬起，整个炼魔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连接在炼血归元鼎上的那些管道开始剧烈蠕动，鼎内残余的猩红雾气疯狂翻涌，一股远比摩尼尊者施展时强大百倍的吸力，骤然降临在袁承志以及他身后所有弟子身上！

　　这一次，不仅仅是吸取内力，更像是要直接抽干他们的生命本源！

　　高根明等人脸色瞬间煞白，只觉得浑身精血都要破体而出，向着那邪鼎涌去，连站稳都变得极其困难！

　　袁承志首当其冲，感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更要将他一身精纯的阴阳净火内力强行抽离！他怒吼一声，将金蛇剑猛地插入脚下的岩石，双手结印，体内真气如同火山爆发，金碧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竟暂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领域，将那恐怖的吸力隔绝在外，护住了身后的弟子！

　　但他知道，这绝非长久之计！这黑风堡主的实力，深不可测，远超他的想象！

　　必须破局！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了那座依旧在微微震颤的炼血归元鼎！

　　毁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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