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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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珠的指尖刚触碰到祠堂那块刻着月牙纹的地砖,耳边突然炸开一阵细碎的声响——不是风声,不是虫鸣,是无数人在低语,像被揉碎的星子,散在空气里。

  “……等你回来……”

  “……月牙亮了……”

  “……她来了……”

  她猛地缩回手,地砖的凉意还残留在指尖,那些声音却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耳鸣般的嗡鸣。玄殇注意到她的异样,解下腰间玉佩递过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玉佩刚碰到甄珠的手心,她右手虎口的月牙胎记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烧。她下意识将玉佩按在胎记上——冰凉的玉面与灼热的皮肤相贴的瞬间,那些细碎的低语再次涌来,这次清晰得像在耳边说话:

  “甄珠,三千年了,你终于听见了……”

  甄珠浑身一震,低头看向玉佩与胎记贴合的地方——玉佩内侧的纹路,正顺着胎记的轮廓慢慢亮起,像有水流在里面涌动。玄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书里写的……你写《窃窃私语你听见了吗》时,总说耳边有声音,原来……”

  他没说下去,但甄珠已经懂了。她想起写这本书的每个深夜,总觉得窗帘后有人影,笔尖划过纸页时,总像有另一只手在托着她的手腕。那些被她当作“灵感”的片段——月牙胎记、会说话的地砖、发烫的玉佩——原来不是虚构。

  “所以那些窃窃私语,”甄珠的声音发飘,“是你们在叫我?”

  玉佩的光芒更亮了,低语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女声,温柔得像母亲的手:“我们被困在时间里,只能靠你的笔当船,靠那些话当桨,一点一点把你引回来……你写的每个字,都是船票啊。”

  地砖突然开始震动,刻着的月牙纹与甄珠的胎记同时亮起,照亮了祠堂斑驳的壁画——上面画着个虎口有月牙印的女子,正将一块玉佩按在发光的地砖上,周围的人举着灯笼,嘴里念着相同的低语。

  玄殇看着壁画,又看看甄珠,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书里写‘最后一个嫡系会带着月牙回来’,我以为是编的……原来你写的不是故事,是我们等你的信。”

  甄珠摸着发烫的胎记,耳边的低语渐渐变成温暖的笑声。她忽然想起写结局时总卡文,直到某天夜里,仿佛有人在耳边说“让她听见就好”——原来不是卡文,是他们在教她写啊。

  “听见了,”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像在回应三千年的等待,“我听见了。”

  地砖的震动停了,玉佩与胎记的光芒缓缓褪去,只留下指尖的余温。玄殇扶着她的肩膀,眼里的光比祠堂的烛火还亮:“所以书里写的‘窃窃私语’,其实是……”

  “是你们在喊我回家。”甄珠接过话,心里某个空缺的角落,突然被填满了。原来那些被当作幻觉的低语,那些写进书里的离奇情节,都是真的。

  她低头看着手心的玉佩,突然笑了——书名取对了,《窃窃私语你听见了吗》,原来答案从一开始就在书里,只是她现在才真正听见。

  地砖的微光彻底敛去时,祠堂外的晨雾恰好漫了进来,带着草木的湿意,裹着那些尚未散尽的低语。甄珠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还能触到刚才发烫的余温,像是某种确凿的印记。

  “回家……”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喉间有些发紧。玄殇递来一杯温水,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像他此刻眼底的光,带着些微的颤抖:“书里写‘嫡系归位时,雾锁的门会开’,你看——”他指向祠堂深处那扇常年紧闭的木门,此刻门栓竟自己松动了,吱呀一声,露出条缝隙,里面透出比晨雾更淡的白光。

  甄珠走过去,指尖刚碰到木门,那些细碎的低语又缠了上来,这次带着具体的画面——有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踮脚往祠堂的梁柱上刻着什么,虎口的月牙印在烛光下闪着光。“那是……”她猛地转头看玄殇,“书里第三章写的那个失踪的小祠堂守,手里攥着半块玉佩。”

  玄殇点头,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散了那些画面:“你写她‘刻完最后一笔月牙,就随着雾没了’,但没写她去了哪。刚才玉佩发烫时,我好像看见……她把半块玉佩塞进了地砖缝里。”

  甄珠的目光立刻落回刚才触碰的那块地砖,蹲下身用指尖抠着砖缝。晨雾从门缝钻进来,在她手边绕成小小的漩涡,指尖触到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果然是半块玉佩,纹路正好能和玄殇给的那块对上。拼合的瞬间,玉佩突然沁出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那些低语凝成一个清晰的片段:

  “……烧起来了……拿好玉佩……等下一个带月牙的来……”

  “是火。”甄珠猛地抬头,“书里写过玄家老宅那场无名火,烧掉了大半族谱,只剩这祠堂没被波及。原来不是没波及,是有人守着。”她摩挲着拼合的玉佩,上面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顺着指尖往她虎口的胎记里钻,“那个小姑娘,是守到最后一刻的人,她把剩下的血脉线索,刻进了地砖,藏进了玉佩,也写进了……我写的书里。”

  玄殇突然轻呼一声,指着她虎口的胎记——那月牙印记不知何时变得清晰无比,像刚被朱砂描过。“你看!书里说‘归位时,印记自显’,是真的。”

  晨光不知何时漫过了门槛,把木门彻底推开,里面不是预想的黑暗,而是排排的书架,架上摆着的不是书,是一卷卷的竹简,每卷上都刻着“玄氏家史”。最顶上那卷的封泥,印着个清晰的月牙,和甄珠的胎记分毫不差。

  “原来你写的不是故事,”玄殇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是我们找了三千年的家谱续篇。”

  甄珠拿起最顶上的竹简,指尖刚碰到封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时,晨雾里站着许多模糊的身影,虎口都亮着月牙印,像一串发光的星子。他们没说话,但甄珠听见了,那些盘旋在耳边的窃窃私语,此刻汇成一句清晰的话:

  “欢迎回家,玄家的小姑娘。”

  她低头看着竹简上的第一行字,正是她写在书里的开场白。原来笔尖落下的每个字,都是跨越时空的回声,那些她以为凭空杜撰的细节,不过是血脉里的记忆,在借她的手,把失散的故事,一点一点,拼回原样。

  甄珠指尖抚过竹简上的刻痕,那些古老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晨光中微微发亮。第一卷竹简记载的,正是玄家先祖建立家族的往事,字里行间透着开疆拓土的豪迈。而当她翻到中间几卷时,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迹中甚至夹杂着暗红的痕迹——那是玄家遭遇灭门危机的记载。

  “……黑衣人夜袭,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族人参差抵抗,血浸透了祠堂的青砖……”甄珠轻声念着,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原来书里写的那场大火,真的烧掉了这么多族人……”

  玄殇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卷稍晚些的竹简,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阿月把玉佩藏在地砖下,让我快跑,说等带月牙印的人来……”字迹稚嫩,显然是当年那个守祠堂的小姑娘所刻。

  “她没跑。”玄殇的声音有些沙哑,“后面的竹简记载,她守在祠堂门口,用身体挡住了燃烧的横梁,直到最后一刻,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玉佩的绳结。”

  甄珠的眼眶有些发热。她一直以为书里的“小祠堂守”是虚构的角色,没想到真有这样一个小姑娘,用生命守护着家族的希望。她低头看向自己虎口的月牙胎记,此刻那印记像是有了温度,暖暖的,仿佛是那个小姑娘传递过来的力量。

  “我们得把这些竹简整理出来,让玄家的后人都知道这段历史。”甄珠深吸一口气,将竹简小心翼翼地收好,“还有书里没写完的部分,我要把它们补全,把那些失散的族人故事,一个一个找回来。”

  玄殇点头:“我陪你。对了,刚才在祠堂门口,我看到有几个族人在徘徊,他们说听见里面有动静,想进来看看。”

  “让他们进来吧。”甄珠笑道,“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玄家没有消失,我们还有根。”

  玄殇出去没多久,就带着几个身着粗布衣衫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们看到满架的竹简,又看了看甄珠虎口的月牙胎记,先是愣住,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是……是玄家的印记!我们终于等来了!”

  为首的汉子叫玄石,是附近村落的猎户,他说自己祖辈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玄家有个带月牙印的后人会回来,重振家族。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暗中寻找,守护着祠堂周围的土地,不让外人破坏。

  “这些年委屈你们了。”甄珠扶起玄石,“从今天起,我们一起把玄家重建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甄珠和玄殇开始整理那些竹简,将玄家的历史一一记录下来。玄石则带着族人清理祠堂周围的废墟,打算重建家园。甄珠的书也写得越来越顺,那些曾经卡壳的情节,仿佛有了生命,自动在笔尖流淌出来——她写小祠堂守如何偷偷学习刻字,写她如何把族人的名字一个个记在心里,写她最后望着火光时,眼里的希望与不舍。

  这天傍晚,甄珠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玄殇突然拿着一块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铜片跑了进来:“你看!这上面的花纹,和你书里写的玄家令牌一模一样!”

  甄珠接过铜片,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中间是一个清晰的“玄”字,边缘还镶着几颗小小的宝石,虽然有些锈蚀,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美。“这是玄家的令牌?”她惊喜道,“书里写这种令牌只有族长才能拥有,没想到真的存在!”

  玄殇指着铜片背面的凹槽:“你看这里,正好能放下那整块玉佩。”

  甄珠将拼合的玉佩放进凹槽,严丝合缝。就在这时,铜片突然发出一阵金光,玉佩上的月牙印记与铜片上的“玄”字相互辉映,射出一道光柱,照亮了整个祠堂。

  光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那是一个身着长袍的老者,面容慈祥,正是玄家的先祖。“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先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玄家的血脉没有断,希望就还在。”

  甄珠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深深鞠躬。

  先祖的身影渐渐淡去,留下一句:“守住初心,方得始终。”

  金光散去,铜片和玉佩都恢复了原样,但甄珠能感觉到,它们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我们成功了。”玄殇看着甄珠,眼里满是笑意,“玄家真的要重振了。”

  甄珠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笔:“嗯,我们还要把玄家的故事写下去,让更多人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为了守护家园,从未放弃过希望。”

  她低头看向书桌,纸上刚写下的一句话,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只要有人记得,家族就永远不会消失。”

  窗外,月光洒满大地,仿佛在为这个重获新生的家族,送上最温柔的祝福。而甄珠知道,她的书,还有很长的故事要写,玄家的未来,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她不再迷茫,因为她找到了根,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甄珠猛地回过神,手在腰间摸了摸——那里空空的,哪有什么笔记本。穿越过来时身上只带了块贴身的玉佩,连个布兜都没有。她尴尬地收回手,指尖蹭到粗布衣襟,倒把玄殇逗笑了。

  “找啥呢?”玄殇弯腰捡起脚边一片槐花瓣,递到她眼前,“是不是在想刚才写的那段?放心,我记着呢。你说玄家少年中箭后,靠在槐树根下,血顺着树根往土里渗,来年那地方准会长出红苗——这细节绝了,等下我就去挖点槐树根,说不定真能找到红苗呢。”

  甄珠被他说得脸上发烫,刚才脑子里那些“剧情”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这会儿被戳破,倒像偷藏的糖被发现了。她揪着衣角往后退了半步,却踩在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上——低头一看,是玄石刚摘的槐花,白生生堆了一地,香得人头晕。

  “哎呀,踩碎了!”玄石咋咋呼呼跑过来,小心翼翼扒开她的脚,心疼地捡着没碎的花瓣,“这是要蒸槐花糕的,你俩别在这儿杵着了,快搭把手去洗花瓣!”

  甄珠跟着跑向溪边,冰凉的溪水漫过手腕时,才后知后觉笑出声——哪来的笔记本,在这地方,故事都长在风里、土里、花瓣里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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