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归寂境，无光界

　　黑暗。

　　永恒的、凝固的、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绝对黑暗。

　　林烬的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最底部的微尘，在生与死的边缘飘摇。周身撕裂般的剧痛已然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渗透到存在本源的……极致冰冷与……虚无。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唯有手中那半块焦黑残碑传来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乳白剑意，以及心口处那块万噬魔碑本体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最后悸动，证明着他尚未彻底湮灭。

　　魔碑的悸动……如同指南针……固执地……指向一个方向……这片绝对黑暗的……深处。

　　本能……驱使着他……残存的意志……催动那几乎崩碎的魔碑……散发出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吞噬之力……如同盲目的蠕虫……在无形的粘稠黑暗中……艰难地……朝着那个方向……蠕动……

　　不知“蠕动”了多久……

　　忽然……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触感！

　　不再是……虚无！

　　而是……某种……冰冷、坚硬、表面布满……粗糙刻痕和……尖锐棱角的……实物！

　　紧接着……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可辨的……空间涟漪……从他触碰之处……荡漾开来！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了亿万年的……黑水潭中！

　　下一刻！

　　以他触碰之点为中心！周围的……绝对黑暗……如同……褪去的潮水……缓缓……消散！

　　不！不是消散！而是……某种……无形的……屏障……被……极其微弱地……扰动……显露出了……其后……的景象！

　　林烬那几乎冻结的思维……猛地……一颤！

　　噬界魔瞳……本能地……艰难睁开！

　　然后……

　　他……看到了……

　　一片……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浩瀚、死寂、破碎的……景象！

　　没有天空。

　　没有大地。

　　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概念。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虚空中……弥漫着……一种……比归墟海水更加粘稠、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时间本身的……灰黑色……“薄雾”……

　　而在这片……无尽的灰黑虚空中……

　　漂浮着……无数……巨大无比、形状各异、通体呈现出……死寂的……灰白、暗褐、或……焦黑色泽的……碎裂……石碑！

　　这些石碑……大小不一！小如磨盘，大如山脉！有的相对完整，棱角分明，表面铭刻着早已黯淡模糊、无法辨认的古老碑文；有的则残破不堪，断裂处狰狞扭曲，仿佛被无法想象的巨力强行撕碎；更有甚者……化作了……漫天漂浮的……碎石尘埃……如同……环绕星辰的……破碎星环！

　　所有的石碑……都散发着……同一种……气息……

　　古老！死寂！破碎！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

　　就仿佛……它们……是……某种……活着的……却又……早已死去……亿万年的……存在的…………残骸！墓碑！以及…………未被满足的…………欲望！

　　这里……是……碑的坟墓？

　　还是……碑的……囚笼？

　　万噬魔碑本体……的悸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变得……无比……急促！无比……狂热！甚至……带着一丝……仿佛……游子归乡般的……悲怆与…………贪婪！

　　它……在……渴望！渴望……吞噬……这些……遍布虚空的……破碎古碑！

　　与此同时！

　　仿佛……被林烬的闯入……以及……他手中魔碑的悸动……所……惊扰！

　　这片……死寂了……不知多少万古的……破碎碑林……猛地…………“苏醒”了过来！

　　嗡——！！！嗡嗡嗡嗡——！！！

　　无数……细微的、却……足以刺穿灵魂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的……破碎石碑中……响起！

　　紧接着！

　　一点又一点……或……黯淡如星、或……猩红如血、或……幽绿如磷火……的……光芒……从那些……石碑的裂缝中、碑文深处……猛地……亮起！

　　那……是……眼睛？！

　　无数双……充满了……极致饥饿、疯狂、怨毒、以及…………无尽岁月积累下的…………死寂绝望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林烬……这……闯入的…………唯一一丝…………鲜活……的…………“存在”之上！

　　“血……肉……”

　　“碑……食……”

　　“新鲜……的……碑食……”

　　“饿……好饿……”

　　“吞……噬……”

　　“融……合……”

　　无数……破碎、扭曲、重叠、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尖啸与……呢喃……如同……潮水般……疯狂地……涌入……林烬的……识海！

　　这些……并非……声音！

　　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饥饿意念！……吞噬欲望！

　　这些……破碎的古碑……它们……是活的？！或者说……它们的……残存意识……是活的？！它们……将他……当成了……食物？！当成了……可以……吞噬融合的…………同类？！！

　　恐怖的……灵魂冲击！混合着……那……无数石碑散发出的…………死寂威压！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入林烬……早已濒临崩溃的……识海！

　　“呃啊——！！！”林烬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嚎！意识几乎瞬间溃散！

　　更可怕的是……

　　随着这些……碑灵……的苏醒……

　　整片……灰黑色的虚空……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

　　那些……原本……静静漂浮的……破碎石碑……仿佛……被无形的线缆牵引……开始……缓缓地…………加速！……旋转！……汇聚！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林烬！

　　一块……大如房屋、断裂处尖锐如犬牙的……暗褐色石碑……率先……撕裂灰雾！带着……尖厉的呼啸！和……浓郁的……死寂饥饿之意！狠狠……撞向……林烬！

　　速度……快如闪电！

　　林烬瞳孔骤缩！他想躲！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力量……早已枯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阴影……急速放大！

　　但……

　　就在那石碑……即将……撞击到他……的刹那！

　　他心口处……那块……万噬魔碑本体……仿佛……受到了……挑衅！……或是……被那……同源却……充满敌意的……气息……所……激怒！

　　嗡——！！！

　　一股……冰冷、粘稠、霸道绝伦的……吞噬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被……蝼蚁……惊醒！轰然……爆发！

　　虽然……这股力量……因为林烬的重伤和此地的压制……而……极其微弱……

　　但……其……本质……却……远远……高于……那些……破碎的……碑灵！

　　那块撞来的暗褐色石碑……猛地……一滞！表面闪烁的幽绿光芒……剧烈……摇曳！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竟……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晚了！

　　林烬覆盖魔纹的枯爪……似乎……被魔碑的意志……所支配……猛地……抬起！五指如钩！狠狠……抓向了……那……停滞的……石碑！

　　噗嗤——！！！

　　枯爪……竟然……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那……坚硬无比的……碑体之中！

　　嗡——！！！

　　魔碑本体……爆发出……更加贪婪的……震颤！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林烬掌心……爆发！

　　那暗褐色石碑……发出一连串……凄厉绝望的……哀鸣！碑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龟裂！然后…………砰然……炸碎！化作……一团精纯的、却充满了死寂气息的……灰黑色能量流……被……林烬的掌心……疯狂……吞噬吸收！

　　一股……冰冷、死寂、却……带着某种……古老碑文信息碎片……的……能量……瞬间……涌入林烬体内！流转向……心口的……魔碑本体！

　　魔碑本体……表面的裂痕……似乎……微微……弥合了……一丝？虽然……微不足道！但……确确实实……得到了…………补充！

　　而林烬……却……丝毫……感觉不到……愉悦！

　　只有……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饥饿感！……从魔碑深处……反馈而来！……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吞噬！

　　更多！

　　吞噬它们！！！

　　魔碑……在……渴望！渴望……吞噬……这……整个……无光界……所有的……破碎古碑！！！

　　与此同时！

　　周围……那……无数……被惊动的碑灵……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爆发出了……更加……疯狂、更加……贪婪的……尖啸！

　　“同源……至高……”

　　“吞噬……它！”

　　“融合……它！”

　　“成为……一部分！”

　　更多的……破碎石碑……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从四面八方的灰黑虚空中……疯狂地……涌来！化作一道道……死亡的……洪流！誓要……将林烬……这……闯入的……异类……分食殆尽！

　　前有……无尽碑灵……疯狂扑杀！

　　后有……魔碑本能……贪婪驱使！

　　退……无可退！

　　避……无可避！

　　林烬眼中……那缕……赤红业火……再次……疯狂……燃烧起来！

　　绝境……

　　亦是……猎场！

　　“吼——！！！”

　　他发出一声……撕裂灵魂的……咆哮！覆盖魔纹的残破身躯……猛地……主动……迎向了……那……汹涌而来的……碑灵洪流！

　　枯爪……再次……探出！

　　吞噬！

　　生存！

　　唯有……吞噬！

　　才能……活下去！！！

　　归寂境……无光界……

　　亿万碑灵的猎场……

　　亦是……

　　他……以身为饵的…………狩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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