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愤怒，迷茫

　　“琳琅，没想到你居然会发那么大的火。”琳琅带着教徒，本打算进入空洞里捏死的时候，星见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课长……我不可能平静下来。”琳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颤抖。他手臂一松，那个教徒如同垃圾般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彻底昏死过去。

　　“我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他为了人民……死在了毒贩的枪下……”琳琅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为了保护一批重要的证据……为了保护线人……为了保护……那些可能被毒品毁掉的家庭……他……挡在了枪口前面。”琳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当初为什么要去参军，为什么不和父亲一样成为一名缉毒警察。那样……我或许就能……就能站在他身边！或许就能……替他挡下那颗子弹！或许……就能救下他了！！”琳琅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自责。

　　琳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仿佛积压了无数年的悔恨和自责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坚硬的岩石瞬间龟裂！碎石飞溅！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甚至……连我母亲……”琳琅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和绝望。

　　“……在父亲牺牲后……她……她也……”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

　　当琳琅匆忙的从部队请假，回家奔丧的时候……

　　家里，就只剩下两块冰冷的墓碑……

　　星见雅静静地听着，她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试图靠近安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理解这种痛苦，理解这份被触及灵魂最深处的逆鳞后爆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和绝望。琳琅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颤抖，都清晰地传递着他内心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情绪。

　　“琳琅，你应该知道的……就算你选择成为你口中的缉毒警察，你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直到琳琅那爆发般的痛苦稍稍平息，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颤抖时，星见雅才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琳琅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面对着那深不见底的空洞。

　　琳琅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眸带着一丝茫然和不解，看向星见雅。

　　星见雅没有看他，声音依旧平静而坚定：“能和父亲一同战死沙场，或许是儿子心中最高的荣耀。但是……”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清澈而锐利的眸子直视着琳琅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让儿子和自己一同战死，或者说……让儿子死在自己前面……这是作为父亲，最大的耻辱。”

　　这句话，在琳琅耳边炸响！他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定，一定……是想要让你远离危险。想要让你……拥有更广阔的天空，更安全的未来。而不是……和他一起，踏入那片随时可能吞噬生命的黑暗。”星见雅的声音很轻。

　　在一定程度上……星见雅和琳琅是一种人。

　　“……抱歉课长，是我……没事了，抱歉，让您费心了。”琳琅擦了擦眼泪，眼圈红肿的转头看了看星见雅。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却比哭还难看。

　　“……新艾利都也有这样的人，朱鸢的工作范围里，也包括搜查违禁品，精神类药物。”星见雅摇了摇头，表示毫不在意后，继续说道。

　　“你们这里……也有吗……”

　　“但这里不是你们那里……这里的人们……或许可以被称作超人类。”星见雅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空洞深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审视。

　　“……也不能这么说，敌人……可也都是超人类。”琳琅反驳了星见雅的观点。

　　“他们……无非就是战斗上的威力更大，破坏力更强了而已。”

　　在琳琅看来，这里的世界……即便有着超人类的存在，但实际上和琳琅原本所在的世界并无差别。

　　“或许吧。”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看向了远处的空洞。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

　　“琳琅……我，自从见到你记忆中的那些人后，就一直在反思。”星见雅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迟疑，她终于转过头，直视着琳琅的眼睛。

　　“要是我……新艾利都，都是最普通的普通人会怎样吗？”

　　“还会有人成为防卫军吗，还会有人与以骸战斗吗？”

　　“我自己……又有勇气……拿起普通的刀，面对那些超自然怪物吗……”

　　星见雅的声音……有点激动。

　　“课长。勇气……从来不是力量的附庸。”琳琅坚定的说着。

　　“而是……‘明知道会失去什么，却依然选择守护’的觉悟。是‘身后即是所爱，退无可退’的决绝。这种觉悟，这种决绝……它存在于每一个血肉之躯的深处，与力量的大小无关。”

　　“就像我的父亲……明明枪里早就没了子弹，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冲了上去……”琳琅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相信，相信你们，就算你们是普通人，你们肯定也会站出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所有人的面前！直面几乎无解的空洞。”

　　“……明知道会失去什么，却依然选择守护……吗。”听完琳琅的一番话，驱散了星见雅心中的迷茫。

　　是啊……支撑她拿起“无尾”，一次次站在空洞边缘的，从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拥有“虚狩”的力量。而是因为她是星见雅，是新艾利都的守护者，是不愿再看到他人经历同样苦痛。

　　她的身后，是月城柳、崔姬、浅羽悠真、苍角……是整个新艾利都千千万万需要守护的生命和秩序。这份“身后即是所爱，退无可退”的决绝，才是她力量的真正基石。无论手中握着的是妖刀“无尾”，还是凡铁一把，只要这份觉悟仍在，她就有勇气，也必须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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