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烛龙篇角角

　　第二日清晨。

　　小羲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尚未完全褪去睡意。

　　他慵懒地伸展了一下小小的身体，四肢百骸都透着酣眠后的舒泰与惬意。

　　无意识地，他抬起小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刹那间，所有的迷糊如潮水般退去。

　　指尖触到的……是什么？

　　那东西冰凉、细腻，触感如美玉般温润，不大不小，恰恰能被他的小手完全拢住。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用指尖仔仔细细地描摹着那突兀的弧度，冰凉光滑的质地无比清晰。

　　松开手，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迟疑，他又小心翼翼地探向额头的另一侧——果然，那里也静静矗立着一只。

　　角角？这就是……他的角角？才一夜，竟已悄悄冒出来了？他原以为要等上许久呢……

　　小家伙屏住了呼吸。

　　唔，这角角的触感好奇妙啊。

　　凉丝丝的，带着玉石特有的沁人温度，光滑圆润，摩挲在指尖，说不出的舒服。

　　摸起来已是这般好，那模样……定然也是极漂亮的吧？

　　真好。

　　他心底悄悄漾开一丝小小的、隐秘的欢喜。

　　纵然新生的角角就在额上，想看的心思蠢蠢欲动，小羲和还是忍住了。

　　他轻轻侧过身，一只手仍眷恋地、一下下抚摸着额上那对冰凉的小凸起，仿佛在确认着它们真实的存在。

　　另一只手则轻轻掖了掖青衣师尊腋下略显下滑的薄被，目光安静地落在师尊熟睡的侧脸上。

　　小羲和的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额上新生的角角，指尖传来奇异的触感，摸着摸着，那细密的纹路和微凉的表面仿佛带着魔力，将他又一寸寸拖向困倦的深渊。

　　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在彻底合拢前的最后一瞬，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身旁青衣的一根小拇指，另一只手仍眷恋地停留在角角上，含糊地咕哝着：“就睡一会儿……”

　　话音未落，小脑袋已不由自主地一歪，恰好枕进青衣温软的怀里。

　　他还在那散发着清浅气息的衣襟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窝，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羲和迷蒙醒来。

　　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温度，却只触到一片空荡的被褥。

　　他猛地一个激灵，残留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师尊不在身边。

　　心里一慌，他掀开被子，赤着脚丫就跳下床榻，急匆匆地跑出房间，小小的身影穿过寂静的回廊，直奔向洒满晨光的庭院。

　　刚踏入院子，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恰好迎面走来。

　　小羲和眼睛一亮，立刻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飞奔过去，像只归巢的雏鸟，一头扎进青衣的怀里，两只小胳膊紧紧箍住她的腿，生怕她再离开似的。

　　他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依赖和一丝未散的惊惶，声音软糯糯地带着刚睡醒的奶气：“师尊，你去哪了呀？”

　　青衣垂眸，看见他顶着一头睡得蓬蓬乱乱的柔软发丝，再一低头，那双光裸的小脚丫踩在微凉的石板上，沾了些许细尘。

　　她眉心微蹙，带着一丝疼惜，俯下身去，一手揽过他的后背，一手抄起他的膝弯，稳稳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转身便往房间走。

　　被师尊抱在安稳的臂弯里，小羲和的心才真正落回实处。

　　他平视着青衣温润的下颌线，小手又习惯性地去摸自己额头上那对宝贝。

　　他晃了晃小脚丫，语气是全然放松后的雀跃：“师尊，你快看呀，我的角角真的长出来啦！摸起来……嗯……”

　　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小脸漾着纯粹的快乐，“好舒服呀！师尊，你也摸摸看嘛。”

　　说着，他主动将小脑袋往青衣手边凑了凑。

　　青衣依言，抱着他的手臂稳稳当当，腾出的那只手轻柔地抚上他额角那对莹白的小凸起。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如玉，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神的冰凉，细腻光滑。

　　她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细细感受着，这触感确实令人爱不释手。毕竟，这对小角角，昨夜就在她的掌心，悄然萌发、生长。

　　若是任其自然，这柔嫩的角芽要长到如今这般清晰的幼角模样，怕是要耗上数月时光，其后更要一两载光阴，方能真正稳固成形。

　　于是，青衣昨夜便不动声色地灌注了一丝温和的灵力，助它跨越了漫长的萌发期，直接步入了幼角初期。

　　往后，只需交给岁月，它自会逐渐成熟、坚固。

　　小羲和享受着师尊的抚摸，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充满了期待：“师尊，我的角角是不是……摸起来特别舒服？”

　　他需要师尊的肯定来确认这份奇妙的欢喜。

　　青衣的指尖还停留在他冰凉的角上，闻言莞尔，低头对上他期盼的眼神，语气肯定而温柔：“是啊，羲和的角角，摸起来很舒服。”

　　那触感，如同最上好的羊脂玉沁着微凉的山泉。

　　得到满意的答案，小羲和更开心了，小脸仰得更高，又问：“那……师尊，我的角角，是不是也很漂亮呀？”

　　他小小的自尊心渴望得到全面的赞美。

　　青衣的嗓音如同清风拂过竹林，清浅而真挚：“是哇，羲和的角角呀，可漂亮了。”

　　小羲和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仿佛落入了漫天星辰，他难以置信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很漂亮？”

　　喜悦像泡泡一样在他心底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青衣抱着他走进温暖的房间，将他轻轻放到梳妆台前光洁的地垫上，语气笃定：“当然，师尊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微微弯腰，双手扶着他的小肩膀，让他面向那面清晰的铜镜，“羲和是不是还没仔细瞧过自己的角角？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它到底有多好看了。”

　　小羲和好奇地望向镜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粉雕玉琢、极其精致的小脸，亮晶晶的大眼睛，挺翘的小鼻子。

　　视线只在那漂亮的容颜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目光便迫不及待地、牢牢锁定了额头中央，那里，一对小巧玲珑、宛如初生白玉笋尖般的角，正俏生生地矗立在蓬松柔软的发间。

　　小羲和屏住了呼吸。

　　哇——！

　　他的角角……好白呀！像最纯净的雪，又像最温润的珍珠。它们的光泽柔和，线条流畅圆润，顶端带着一点点可爱的钝感。他忍不住伸出两只小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无比珍爱地同时触碰上左右两只小角。镜子里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孩儿，也同步抬起小手，轻轻抚摸着额头上的莹白。

　　冰凉的、光滑的、坚实又似乎带着生命温度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尖。镜中的小人儿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绽放出一个比蜜糖还甜的笑容。

　　小羲和透过镜面，看到了身后青衣含笑注视着他的身影。

　　他对着镜子里的师尊，笑得更灿烂了。

　　镜子里，青衣清晰地看着那双盛满了星辰般璀璨笑意的大眼睛，看着他因喜悦而微微泛红的小脸，看着他珍爱抚摸角角的憨态，心底一片柔软。

　　她亦对着镜中的小徒儿，回以了一个清浅却无比温暖的轻笑。

　　那一瞬，镜里镜外，浮动着无声的亲昵与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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