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北辰将熄

　　咚！！咚！！！咚！！！！

　　恐怖的撞击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战鼓，一声响过一声，疯狂地敲击在李天罡和敖轻雪的心脏上。整个巡天舟残骸都在剧烈摇晃，头顶不断有金属碎屑和尘埃簌簌落下，仿佛这艘古老的巨舰随时都会在这狂暴的冲击下彻底解体。

　　那股源自舰体深处的古老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裹挟着疯狂、饥饿与毁灭一切的气息，不断冲刷着他们的精神防线。李天罡不得不全力运转破妄金瞳，才能勉强保持灵台一丝清明，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敖轻雪更是脸色煞白，刚刚恢复少许的龙元被迫全部用来固守心神，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

　　“不能让它出来！”敖轻雪声音带着决绝的颤音，“必须阻止它！否则不仅仅是我們，整个东海，乃至更广阔的区域，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阻止？拿什么阻止？

　　李天罡心中一片冰凉。面对这仅仅是苏醒的意志就让他们难以承受的存在，他们这两个重伤未愈、力量十不存一的人，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这绝望之际——

　　嗡——！

　　那扇被中断开启的“星枢之门”，门上的星图再次顽强地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不再稳定，而是急促地闪烁，仿佛一个垂死之人在进行最后的挣扎。门上的龙爪浮雕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由无数杂音混合而成的意念，强行穿透了那古老意志的干扰，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身份…确认…龙族血脉…及…未知高权限个体…】

　　【…警告！底层禁锢单元…即将…失效…‘噬渊主宰’意识…正在苏醒…】

　　【…星舰能源…严重不足…核心协议‘北辰’…即将离线…】

　　【…请求…授权…启动…最终应急预案…‘龙陨星爆’…】

　　这意念充满了疲惫、焦急，以及一种程序化的决绝。

　　是这艘巡天舟的……人工智能或者舰灵？它竟然还在运转？！

　　“‘龙陨星爆’？”敖轻雪听到这个词，瞳孔骤然收缩，失声道，“那是与敌偕亡、自毁星舰与核心的同归于尽之术！不行！巡天舟是我龙族与星盟最后的荣光与遗产，绝不能……”

　　【…别无…选择…】那被称为“北辰”的舰灵意念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噬渊主宰…一旦脱困…汲取星球本源…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在其完全苏醒前…引爆核心…】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天罡忍不住在心中呐喊，“比如启动防御系统？或者别的武器？！”

　　【…防御系统…损毁率99.8%…武器系统…能量缺失…结构崩坏…】北辰的回应冰冷而绝望，【…唯一可用…‘星枢之门’后方…备用能源…及…导航数据库…或许…能为你等…开启一次…短距随机跃迁…机会…渺茫…】

　　短距随机跃迁？逃离这里？

　　李天罡和敖轻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

　　逃离，或许能苟活，但这艘承载着上古荣光与秘密的巡天舟将彻底湮灭，被封印的“噬渊主宰”脱困后造成的灾难无法估量。而且随机跃迁，目的地未知，可能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不逃，留下来，似乎只有陪着这艘星舰和那个怪物一起毁灭这一条路。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从脚下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铁撕裂声！

　　一道巨大的、闪烁着不祥幽光的裂痕，如同狰狞的蜈蚣，猛地出现在舱室中央的金属地板上，并且还在迅速蔓延！裂痕深处，浓郁如墨的黑暗能量如同井喷般涌出，其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仿佛亿万生灵哀嚎的负面精神波动！

　　“禁锢……要破了！”敖轻雪声音艰涩。

　　那血色断剑仿佛受到了终极的刺激，剑身疯狂震颤，血光冲天而起，竟暂时压制了其上的裂痕！它疯狂地抽取着脚下涌出的黑暗能量以及巨龙骸骨最后的残魂，剑尖直指裂痕深处，仿佛在……迎接它的主人脱困？

　　不！不对！

　　在破妄金瞳的极致视野下，李天罡猛地发现，那血色断剑并非在迎接，而是在……对抗！它在利用诅咒之力，结合巨龙骸骨的残存龙威，形成最后一道脆弱的屏障，试图延缓裂痕的扩大和那“噬渊主宰”的脱困！

　　这柄“烛龙之噬”，其真正的目的，难道是……封印？！以这种恶毒的方式，将“噬渊主宰”连同这位龙王一起，永恒地禁锢在此地？！

　　那“烛龙”背叛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个发现让李天罡心神剧震！

　　【…警告！禁锢失效倒计时…3…】北辰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

　　没有时间了！

　　是启动“龙陨星爆”与敌偕亡？还是利用备用能源冒险跃迁逃离？

　　亦或是……赌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第三种可能？

　　李天罡的目光猛地投向那疯狂震颤、血光与诅咒之力攀升到极致的血色断剑，又看向脚下那不断扩大的、涌动着无尽黑暗的裂痕。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北辰！”他用意念嘶吼，“放弃‘龙陨星爆’！将备用能源全部导入‘星枢之门’维持稳定！然后……将你的核心数据库，尤其是关于这艘船结构和‘噬渊主宰’的所有信息，全部传输给我！”

　　【…请求…无法理解…】北辰的意念充满困惑。

　　“没时间解释了！相信我！”李天罡的破妄金瞳燃烧到了极致，他死死盯着那血色断剑与黑暗裂痕交锋的临界点，“敖轻雪！帮我争取三秒钟！在我接触到那柄剑的时候，用你最强的力量，攻击裂痕，吸引它的注意！”

　　敖轻雪虽然不明白李天罡想做什么，但看到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与金光，她一咬牙，没有任何犹豫：“好！”

　　她强行催动体内所有龙元，甚至不惜再次引动一丝本源精血，周身冰蓝色光芒大盛，一条凝实的冰龙法相昂首咆哮，携带着冻结灵魂的极寒，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喷涌着黑暗能量的裂痕！

　　【…2…】北辰的倒计时在继续。

　　【…授权确认…核心数据库…传输开始…】或许是李天罡体内“盘古之心”印记带来的高权限，或许是绝境中的最后一丝信任，北辰选择了执行！

　　庞杂浩瀚的信息流，如同星河倒灌，瞬间涌入李天罡的脑海！巡天舟的结构图、能量管线、历史日志、关于“噬渊主宰”的分析数据（尽管残缺不全）……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撑爆！

　　剧痛！但他死死坚持着，破妄金瞳在这一刻与那信息流产生了奇异的共鸣，疯狂地筛选、分析着关键信息！

　　他看到了！“烛龙之噬”与巡天舟能源系统的隐秘连接节点！看到了“噬渊主宰”被封印时能量波动的频率特征！

　　【…1…】倒计时如同丧钟。

　　就是现在！

　　李天罡动了！

　　他将体内那枚“源核精粹”残存的、以及北辰传输能源时附带的所有能量，连同脑海中那猴子烙印被危机激发的、最后一丝桀骜不屈的战意，全部灌注双脚！

　　“嗖——！”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的金色流光，以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无视了周遭狂乱的能量风暴，径直冲向了那血光与黑暗交锋的最中心——那柄血色断剑！

　　“吼——！”

　　裂痕之下，那“噬渊主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一股更加恐怖的黑暗冲击波向上涌来！

　　敖轻雪拼尽全力凝聚的冰龙法相，在这冲击下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她本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向后倒飞出去！

　　而李天罡，已经冲到了断剑之前！

　　他能感觉到那诅咒之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向他的灵魂和肉体！破妄金瞳的视野开始模糊，身体仿佛要在下一秒被彻底侵蚀、瓦解！

　　但他没有退缩！

　　根据北辰数据库的信息，根据破妄金瞳捕捉到的能量节点，他将所有力量，所有意志，凝聚于左掌那与“盘古之心”同源的印记之上，然后——狠狠地、精准地拍向了断剑剑柄与巡天舟能量系统连接的那个隐秘节点！

　　他不是要拔剑！

　　他是要……以其为媒介，反向操作，利用“盘古之心”源核精粹的能量，强行启动巡天舟残存的、与断剑连接的那部分能源系统，对下方的“噬渊主宰”，进行最后一次……镇压！

　　“以我之名，引星舟之力！封！！！”

　　轰——！！！！

　　璀璨的暗金色光芒，从他掌心印记与剑柄接触点爆发！如同在血海与黑暗深渊中，点燃了一颗微缩的太阳！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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