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熬盐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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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的暴雨连下了三日,云狄井的盐场变成了一片泥泞。林晚秋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看着晒盐竹匾里的盐粒被雨水泡成浑浊的水,顺着竹缝淌进土里,在地上积成一个个小小的咸水洼。北狄妇女们蹲在竹棚下,用羊毛毡擦拭着被雨水打湿的盐晶,毡子吸饱了盐水,沉甸甸地像浸了铅。

  “这雨再下,今年的盐怕是要减产了。”为首的北狄妇女用袖口抹着脸上的雨水,皮袍的下摆已经湿透,贴在腿上凉得像冰,“草原的牧民还等着盐腌肉呢,要是送晚了,冬天的肉会坏的。”

  林晚秋往矿洞的方向看,那里的入口被沙袋堵得严严实实,雨水顺着沙袋的缝隙往下渗,在地上汇成细细的水流,带着股浓重的盐腥味。陆承宇正带着兵卒和牧民加固矿洞支架,军靴陷在泥里,每拔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劲,他的军甲上溅满了泥浆,只有腰间的牛角茶勺还闪着光——那是刀疤脸送他的,说盐井边的潮气重,用牛角勺舀盐不容易生锈。

  “矿洞深处的卤水还在渗。”陆承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军刀插在泥地里,当作临时的支撑,“老铁匠说,得往支架上再加层竹板,不然雨水泡软了木柱,洞顶会塌。”他往盐场的方向喊,“把晒盐的竹匾都收起来,先用来垫矿洞的地面,别让大家滑倒。”

  收竹匾的过程比想象中更难。雨水泡透的竹匾变得格外沉,淮安茶农和北狄牧民两人抬一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矿洞挪,泥浆溅在脸上、身上,分不清谁是淮安人、谁是北狄人,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雨幕里交织,像首疲惫的歌谣。

  “这块匾裂了!”少年传令兵突然喊了一声,他抬着的竹匾边缘断了一根竹条,盐粒混着泥浆往下掉,“阿古拉,小心脚下!”

  北狄小孩阿古拉正跟在后面捡掉落的盐粒,听见喊声时猛地抬头,脚下一滑摔在泥里,手里的小陶罐也飞了出去,罐里好不容易攒的盐粒撒了一地,被雨水冲得无影无踪。他趴在泥里呜呜地哭,哭声被雨声盖过,像只受伤的小兽。

  刀疤脸的妹妹赶紧跑过去,把阿古拉从泥里拉起来,用自己的皮袍下摆给他擦脸上的泥:“别哭,等雨停了,咱们再煮新的盐。”她往矿洞的方向看,刀疤脸正扛着一根粗毛竹往支架上搭,雨水顺着他的独眼里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你刀疤脸哥说了,盐是熬出来的,人也是熬出来的,这点雨算什么。”

  雨停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盐场的泥地里,到处是散落的竹匾和工具,像战后的战场。林晚秋蹲在矿洞入口,看着里面渗出的卤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面上漂着些细小的竹屑,是从支架上冲下来的。那个茶农出身的北狄兵正用布擦拭着矿洞的木柱,布上沾着褐色的盐渍,是卤水浸泡后的痕迹。

  “这木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北狄兵的声音带着沙哑,他往木柱上敲了敲,声音发空,“得用铁箍加固,不然天一晴返潮,木头会烂得更快。”

  老铁匠蹲在旁边,正用锤子敲打一根铁条,要把它弯成铁箍的形状。红热的铁条遇雨冒起白烟,在他布满老茧的手里慢慢成型。“我这就带人去铁矿,”老铁匠的声音被烟熏得有些呛,“把新炼的铁都拿来,先给矿洞做铁箍,别的活儿都往后推。”

  刀疤脸突然从矿洞里走出来,他的皮袍被竹条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是刚才搭支架时被掉落的石块砸的。“不用去铁矿,”他往山坳的方向指,那里堆着些上次修盐道剩下的废铁,“先把那些铁回炉,凑合用着,等雨彻底停了再说。”他往林晚秋手里塞了块东西,是块用布包着的盐晶,“这是矿洞深处采的,纯度高,先给孩子们留着。”

  林晚秋打开布包,盐晶在暮色里闪着冷光,上面还沾着些细小的矿渣。她往矿洞里看,里面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人们忙碌的身影,陆承宇正指挥着兵卒把竹板铺在地上,防止滑倒;瘸腿老汉则用拐杖撬着地上的石块,想给卤水找个引流的通道。

  “得挖条排水沟。”林晚秋突然说,她往盐场边缘指,那里的地势稍低,“把矿洞的卤水引到盐场,既能防止矿洞积水,又能利用卤水晒盐,一举两得。”

  说干就干。淮安茶农回家取锄头,北狄牧民则找来竹管,想把竹管接成引流的通道。陆承宇带着兵卒在盐场边缘挖沟,军靴踩在泥里,发出噗嗤噗嗤的响,他的军甲上还在往下滴水,却依旧干劲十足,像头不知疲倦的牛。

  挖排水沟时,锄头突然碰到了硬物,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陆承宇弯腰挖开泥土,露出一块青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些模糊的花纹,像北狄的狼纹,又像淮安的茶芽纹。“这底下怕是有老盐井。”他用军刀撬开石板,下面果然渗出些更浓的卤水,带着股更重的咸腥味,“老茶婆说的没错,云雾山的盐,藏了不止一代人了。”

  发现老盐井的消息让疲惫的人们重新有了劲。大家围着老盐井,七嘴八舌地商量着怎么利用它,北狄牧民说要按草原的法子,在井边搭个晒盐的石台;淮安茶农则说要用竹管把卤水引到高处,用重力自流到盐场,省时省力。

  “都听晚秋的。”刀疤脸突然开口,他的独眼里闪着光,“她懂茶,也懂盐,更懂怎么把咱们拧成一股绳。”

  林晚秋看着老盐井里的卤水,水面倒映着大家的脸,像一幅流动的画。“就用竹管引流,”她往盐场的方向看,那里的竹匾已经被重新摆好,“在老盐井和新盐场之间挖条深沟,铺上竹管,再用黏土把缝糊住,防止漏水。北狄的石匠会凿石板吧?可以在沟上面铺石板,防止雨水把沟冲垮。”

  接下来的日子,熬盐的艰辛像盐粒一样,渗进了每个人的生活。天不亮,大家就得起来清理盐场的积水,北狄妇女和淮安媳妇一起用木耙把湿盐粒聚拢,手指泡在盐水里,很快就起了皱,像老树皮;男人们则在矿洞和盐场之间奔波,加固支架、疏通卤水、修补竹管,汗水混着卤水淌进眼睛里,涩得睁不开,却没人喊一声累。

  最苦的是煮盐。矿洞深处的卤水要用木桶一桶桶往上提,北狄牧民擅长用羊皮袋汲水,就负责在矿洞底舀卤水;淮安兵卒力气大,就负责把装满卤水的羊皮袋往上拉,绳子勒在肩膀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却依旧咬着牙坚持。

  “这桶卤水够煮一锅盐了!”少年传令兵和阿古拉一起,把羊皮袋里的卤水倒进大盐锅,卤水溅在火上,腾起的白烟带着刺鼻的咸味,呛得两人直咳嗽,“阿古拉,你看这卤水冒泡的样子,像不像草原的温泉?”

  阿古拉的小脸上沾着烟灰,眼睛却亮得像星星:“像!等煮出盐,我要给我娘装一小袋,说这是云雾山的盐,比草原的甜。”他往锅里撒了把干茶枝,说这是刀疤脸教的,煮盐时放些茶枝,盐里会带着茶香,“我娘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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