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清醒

　　一阵阵恐怖的热浪朝四周扩散开来，凯撒心中狂震，但同时他也敏锐地感知到了自身的变化。

　　他的身形再次拔高了一截，黑色的皮甲再次覆盖到了他的身上。

　　凯撒侧过头，借着地面一块破碎玻璃的反光，看到自己的面容已彻底恢复了原貌，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冽。

　　这时，身旁传来布帛撕裂的细微声响。

　　只见莉娜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白色裙子骤然崩开，裸露出其下的肌肤。

　　但下一秒，熟悉的暗色皮甲迅速蔓延覆盖，将她重新包裹。

　　莉娜甩了甩头，猩红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而另一侧，蝎尾狮低吼一声，背部隆起，三颗狰狞的蛇头猛地破皮而出，嘶嘶地吐着信子，恢复了它的完全形态。

　　“恢复了！”凯撒冷声道，目光却投向天空。

　　那数颗巨大的流星正撕裂天幕，裹挟着毁灭的火焰轰然砸落！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大地剧烈震颤。

　　远处的建筑开始崩塌，无数模糊的“民众”身影在烈焰和冲击中瞬间汽化。

　　肉眼可见的恐怖冲击波化作实质，碾碎沿途的一切，朝着他们扩散而来！

　　凯撒瞬间反手抽出背后的黑盾，猛地插在身前，盾身深深嵌入地面。

　　莉娜的反应同样迅捷，六柄短剑深深插入地面，死死抵在凯撒的身后。

　　蝎尾狮低伏下身体，紧紧夹在凯撒和莉娜之间，三颗蛇头不安地嘶鸣。

　　就在凯撒全力抵御冲击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面前那扭曲颤动的地面上，似乎有一道虚幻的卷轴影子一闪而过！

　　“不对，不是幻觉！”凯撒在念头闪过的同时，左手迅速探而出，抓向那空无一物的地面。

　　“果然！”凯撒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他清晰的感觉到指尖触碰到了某种熟悉的质感！

　　随着他的抓取，那卷轴的轮廓迅速变得清晰凝实，赫然是艾萨斯的巫术卷轴！

　　“看来这里不单单是幻境……”凯撒心中凛然。

　　刚才指尖触碰地面时，那坚硬触感之下的反馈，分明是柔软的沙烁。

　　也就是说，他们的身体还在风暴沙海，只是五感被拖入了这个无比逼真的幻境。

　　凯撒迅速将巫术卷轴塞回自己胸前的皮甲内层妥善收好。

　　周围的陨星轰击已达到顶峰，整个世界宛如烈焰地狱，爆炸声充斥耳膜。

　　“这是这一段记忆所经历的事实……虽然细节上产生了一些混乱，但核心事件或许曾真实发生。”凯撒迅速思索。

　　确认了自身暂时安全后，他反而压下破坏的冲动，带着一种探究欲，观察着这个正在自我毁灭的世界。

　　凯撒从脚边捡起一块崩裂的玻璃碎片。略一思索，猛地地用力划过自己的指尖。

　　一缕鲜血立刻从伤口渗出，带来清晰的刺痛感。

　　但仅仅过了片刻，那伤口连同渗出的血液，竟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受伤。

　　“果然是这样……”凯撒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是一处能直接干涉感官幻境，它通过欺骗感知来施加伤害。

　　要是沉溺其中，意志不够坚定，认为伤害是真的，那么这伤害就会如实反馈到身体上。

　　身后的莉娜死死贴着凯撒的后背，猩红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燃烧的末日景象。

　　但凯撒这时候眉头微皱，他虽明了原理，却无法轻易移动。

　　要是他们真的正处于风暴沙海某处，贸然在幻境中移动，很可能导致现实中踏入未知的危险或陷阱。

　　既然无法强行破除，那就观察。

　　凯撒静立在原地，不再将眼前末日视为威胁，而是当作一段即将落幕的戏剧。

　　果然，随着他心境的彻底稳定，周围燃烧的世界开始剧烈波动，变得模糊不清。

　　世界的景象开始闪烁，在那一明一暗的剧烈闪烁间隙，凯撒的眼前竟短暂地掠过了真实的景象。

　　无尽的风暴沙海，以及天穹那缓缓旋转，交织着蓝紫色雷电的螺旋云层！

　　下一秒，幻境似乎因他的脱离而加速了进程。

　　脚下的大地在最后的陨星撞击中轰然解体，所有人类彻底消亡。

　　场景骤然切换！

　　凯撒发现自己立于一片陌生的山脉之中，身旁是一栋破败的木屋，周围的景色依稀有些维斯洛特大陆的影子。

　　“这是……这段记忆主人‘穿越’后的落点？”凯撒立刻反应过来。

　　这魔物似乎在强行演绎一段完整的“经历”。

　　“可是……这段记忆，我为什么会知道？”巨大的疑惑再次笼罩了他。

　　随后，这未知的魔物似乎还想将剧情向下延伸，但或许是因为凯撒这个“变量”的认知与这段强行演绎的记忆产生了根本性的冲突。

　　亦或是这魔物在试图编织这段“穿越后”景象时，触及了某种连它都无法理解，无法模拟的禁忌。

　　咔嚓——！

　　幻境如同镜面般破碎，凯撒周围的山脉、木屋、天空开始浮现出无数黑色的裂痕！

　　整个世界开始疯狂扭曲，色彩黯淡流失，最终彻底崩解，化作无数透明的虚影。

　　幻境消失的最后一刻，强光刺眼，凯撒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干燥灼热的风瞬间包裹了他，带着沙粒特有的粗糙感，震耳欲聋的雷鸣从头顶传来。

　　“回来了。”凯撒的声音低沉，他目光迅速环顾四周。

　　破风号以及熔岩公会的船只已经冲上了一片坚实的沙地，搁浅在那里。

　　他们似乎已经成功闯过了风暴沙海的中层与外层的流沙区。

　　“没想到少海的中心，反而是一片稳定的沙漠实地！”凯撒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心中的谨慎提到了最高。

　　此时，两艘船上的景象堪称诡异。

　　上千名士兵和船员全部瘫倒在沙地上，大多数人脸上却带着沉醉甚至狂热的笑容，深陷于魔物编织的美梦之中，无法自拔。

　　凯撒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米德拉。

　　这位大巫师双目微闭，眉头紧锁，身体正在挣扎移动着，嘴唇嗫嚅，似乎在幻境中奋力想要拯救或阻止什么。

　　凯撒心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赞赏，他大致判断出了这幻境的层次。

　　普通人心甘情愿沉溺，意志强大的人，足以在意识到不对后，挣扎并最终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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