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层次

　　话音落下，甲板上的众人皆是一愣。

　　随即，一股被轻视的怒火在众多猎魔人和佣兵胸中腾起，几乎要压过对亡灵本身的恐惧。

　　几个年轻的猎魔人脸色涨红，手下意识地紧握剑柄，脚步往前踏了半步。

　　“别冲动！”身旁经验老道的同伴立刻死死拉住他们，声音压得极低。

　　同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自头顶渗下。

　　只见，那盘旋的灰雾在亡灵船长弯刀的牵引下，内部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挣扎。

　　随即，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理智回笼，回想起刚才亡灵船如同潮水般涌出的的亡灵军团，以及凯撒与船长那级别的战斗，一股无力的苦涩感在众人心中蔓延。

　　他们不得不承认，在这位迷雾之主”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力和勇气，确实显得……微不足道。

　　而处于船舱顶端的萨丽面色凝重，她不同于那些只懂得厮杀的佣兵。

　　作为公爵之女，她对大陆上各个国度的强者、秘闻乃至宫廷轶事都有所涉猎。

　　眼前这拥有高度智慧，能统御这种规模亡灵军队的船长，彻底点燃了她的好奇心与探究欲。

　　这绝不是寻常的亡灵灾祸，其背后必然隐藏着一段失落的历史。

　　她深吸一口气，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缓缓俯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节。

　　“伟大的‘迷雾之主’，请允许我，黑曜石商会的萨丽，为您船员先前的无礼举动表达歉意！”

　　闻言，亡灵船长腐烂的面庞上，那不断钻动的蛆虫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他似乎很久没有受到过如此“正式”的对待了。

　　“哈哈！”他咧开一个几乎要撕裂嘴角腐肉的弧度，面色兴奋，显然无比受用。

　　“小家伙！你比这些只会呲牙的蠢货要聪明得多！我很欣赏你！”

　　这一次，甲板上的众人只是悻悻地在心底撇了撇嘴，连一丝不满都不敢表现在脸上。

　　后方的罗伊，既兴奋又恐惧地看着亡灵船长。

　　尽管对方已经停止了挥动弯刀，但那悬浮在头顶的巨大灰雾旋涡，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达娜姐！这亡灵船长……好厉害啊！”他声音带着颤抖。

　　达娜点了点头，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拉着罗伊，不着痕迹地向后方通往船舱的入口又靠近了几步，低声道：“他能平静地和我们交流，完全是因为凯撒的存在！否则，他船上的亡灵大军全部涌下来……或许凯撒他们能自保，但这艘黑曜石号，绝对会很快沉没！”

　　罗伊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被一股坚定的火焰取代，他紧紧握住达娜的手：“我会努力变得更强！总有一天，我能保护你！”

　　达娜轻笑了一声，罕见地没有调侃，脸颊飞起一抹红晕，轻轻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而此时，前方的亡灵船长似乎对周围这些普通活人失去了兴趣。

　　他微微侧过头，那腐朽的眼眶看向凯撒：“小子，难道要在这里谈？这可不像商量大事的地方。”

　　凯撒面色平静，目光投向船舱顶部的萨丽。

　　“我带你们去黑曜石号的密室！”萨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向凯撒的目光中，那抹隐晦的火热几乎要流淌出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仅能探听亡灵船长的秘密，更能拉近与凯撒的距离。

　　凯撒点了点头，一旁的亡灵船长也没有任何异议，仿佛丝毫不担心对方会设下什么陷阱。

　　最终，在众人敬畏与一丝失落的目光注视下，凯撒三人以及那位恐怖的亡灵船长，跟随着萨丽，缓缓消失在了通往船舱底部的通道入口。

　　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甲板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

　　恐惧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感。

　　“总感觉……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一名脸上纹身的中年猎魔人，对着身后的同伴苦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沧桑。

　　“老大！那样的家伙……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人’了吧？”

　　闻言，身后那名背负长弓的女性猎魔人思索了片刻，轻声安慰的说道。

　　听到他们的交谈，周围一些同样资深的猎魔人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苦涩与认同。

　　但被那女性猎魔人这么一说，压抑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些许，几人不禁轻笑了几声，只是笑声中带着无奈。

　　随后，众人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开始默默整理起各自的装备，目光警惕地投向那在迷雾中人影攒动的亡灵巨船。

　　而商会的守卫们也迅速行动起来，重新占据了甲板各处，紧盯着亡灵船的任何异动，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船舱之下，光线骤然暗淡。

　　萨丽静静地走在前端，神色努力保持着平静，但额角微微渗出的冷汗，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亡灵船长刚刚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她全程目睹，那绝不是普通军队可以抗衡。

　　她心中自忖，如果此刻这位“迷雾之主”突然动手，即便有两名精心培养的苍白骑士贴身护卫，恐怕也是死亡的下场。

　　而她身旁的两名苍白骑士更是面色凝重，两柄双手大剑始终交叉护在萨丽身后，构成一道金属屏障。

　　他们座下的苍白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后方那具腐朽身躯中蕴含的可怕力量，不安地打着响鼻。

　　但后方，凯撒和亡灵船长两人仿佛忘掉了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斗，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船舱下层的结构。

　　凯撒的目光扫过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条通往底层的甬道比他想象的要宽敞得多，甚至足以容纳苍白骑士骑着战马在其中骑行。

　　两侧木质墙壁上雕刻着华丽的火焰花纹，连镶嵌在墙壁上，提供照明的火油盏都造型别致。

　　“小子，你们可真倒霉呀！”这时，前方的亡灵船长微微侧头，看向凯撒的眼中竟闪过一抹惋惜。

　　闻言，凯撒眉头微挑，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我最讨厌讲谜语的人。”

　　闻言，亡灵船长脸上那故作高深的笑容瞬间收敛，眼中闪过一丝逼格被打断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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