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本是浮萍，被命运的洪流裹挟，身不由己

　　吱呀…吱呀…

　　破旧的车轮碾过长安城冰冷的石板路，发出单调而又令人心悸的声响。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角落里摇曳，将貂蝉的影子投在粗糙的木板壁上，拉得细长而扭曲。

　　她端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身素色的布裙让她看起来像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洗去了相国府中的所有华贵。

　　她的神情很静，可放在膝上的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厢外，是另一个世界。

　　西凉甲士往来奔走，火把的光芒不时从车帘的缝隙中刺入，伴随着粗野的呵斥声与金属碰撞的铿锵。

　　整座长安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正在收紧的牢笼。而她，就是牢笼中最显眼的诱饵。

　　忽然，车身轻微一晃，一只手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夜风灌了进来，吹得灯火一阵剧烈摇晃。

　　是林渊。

　　他依旧骑在马上，半张脸隐在头盔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格外明亮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东西递了进来。

　　貂蝉接过来，入手尚有余温。

　　她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铜制水壶。

　　“喝点热水，夜里凉。”林渊的声音压得很低，穿过风声，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一股暖流，从掌心瞬间蔓延至全身。

　　在这杀机四伏的寒夜里，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却仿佛拥有驱散所有恐惧的力量。

　　她捧着水壶，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怕。”林渊又说，“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出声，不要有任何动作，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被厌弃的女子。”

　　他的话语平静而沉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定心丸。

　　貂蝉抬起头，透过昏暗的光，凝视着他的眼睛。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慌乱，只有深不见底的冷静与自信。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出现在她生命里，就带着一种神秘的、能够掌控一切的气质。

　　从王允府中的初见到相国府内的朝夕相处，从寿宴上的暗藏玄机到此刻的生死豪赌，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为她拨开迷雾，指明方向。

　　她本是浮萍，被命运的洪流裹挟，身不由己。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一块坚实的礁石。

　　哪怕这礁石的周围，是足以将一切都撕碎的惊涛骇浪。

　　在林渊的视野里，那根连接着他与貂蝉的红色姻缘线，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炽热而纯粹。

　　随着这股光芒的注入，他感到自己识海中的精神力，又一次得到了充盈与壮大。

　　【姻缘天书】的卷轴，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

　　他对着貂蝉，极轻微地颔首，然后放下了车帘，隔绝了内外。

　　马蹄声再次响起，不远不近地跟随着马车，沉稳而富有节奏，像是在为她伴奏。

　　貂蝉抱紧了怀中的水壶，闭上了眼睛。

　　她将林渊的每一句吩咐，都牢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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