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身离场

　　夜深了，天幕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在遥远的天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宴会的喧嚣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隔绝在身后，陈凡独自坐在别墅外的小花园里。

　　手里抚摸着刚送出手就被人丢掉的玉佩，思绪飘回三年前。

　　那时林老爷子还在，他拉着他的手，神情恳切：“小凡，我救了你，我不想说一些不要回报的假话，我只有一个请求，不是挟恩图报，是请求……我求你留在林家，三年……就三年……三年后是走是留我都不会阻拦……”

　　三年前陈凡重伤失忆，林老爷子救了他，林老爷子待他极好，他对他的要求，他一定会办到。

　　林老爷子很快安排林清雅跟陈凡扯了证。

　　尽管林清雅不愿意，林家所有的人都不同意，老爷子还是独断专行的做了决定。

　　领证后没过多久，老爷子就走了。

　　老爷子走之前，将一对看似普通的玉佩交到他手中，告诉他，这玉佩是林家气运的印子，也是他们之间约定的信物。

　　刘芸没了人压制，立刻就让二人离婚。

　　但陈凡已经答应了老爷子的事，他不想食言，所以一直没答应。

　　导致刘芸每次见到陈凡就是一阵冷嘲热讽，没有一个好脸色。

　　林清雅对老爷子的安排非常抗拒，虽然在老爷子的威压下，她同意跟陈凡领证，但也仅限于此。

　　这些年，陈凡一直低调行事，不想惹林清雅厌烦，也希望林家的其他人能接纳他。

　　可林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被林老爷子救回来的一个普通人，林家人仗着林家对他有恩，对他如同对待下人一般。

　　连下人也看不起他。

　　三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陈凡想到自己这三年在林家的待遇，想到林清雅永远冷漠的脸，想到刘芸嫌恶的眼神，想到林晓月时不时的讽刺，想到周浩的背叛……

　　也许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陈凡想。

　　林清雅出来的时候，肩膀上披着一件洁白的狐裘披肩，姿态依旧优雅，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她仿佛知道陈凡没走，径直走到陈凡面前，伸手递出一张银行卡。

　　“陈凡，这三年……谢谢你。这钱你拿着，找个好工作，好好生活。”

　　语气里有细微的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陈凡抬眼看着她，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一些不舍。

　　他没接林清雅手里的卡，只是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目光平静：“林清雅，我欠林老爷子的救命之恩。这三年我想我已经还完了，以后恩情两清了。离婚协议，我签好之后会快递给你，我今天就会搬出林家，以后各自安好。”

　　说完，他孤身离场走入夜色，背影决绝。

　　林清雅站在原地，看着陈凡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手中的银行卡变得有些烫手，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

　　她觉得陈凡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林晓月这时走到林清雅身边：“姐，你还在外面发什么呆呢？妈叫你进来呢！”她斜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脸上都是鄙夷，“一个被赶出去的垃圾，有什么好看的？快进来，周浩他们都等着你呢！”

　　林晓月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明明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可林清雅的心里并没有觉得舒服，反而感觉到有些烦躁：“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她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林晓月，自己转身回了别墅。

　　林家别墅在郊区，到了晚上基本打不到车。

　　陈凡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市区。

　　嘈杂的夜市街，好像在嘲笑他的孤单。

　　手心的玉佩微微有些发烫。

　　轮胎与柏油路刺耳的摩擦声撕裂了夜市的喧嚣。

　　飞扬的塑料袋与惊叫同时炸开的刹那，陈凡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水果摊前箭一般冲了出去，路的中央有一只被吓到炸毛的小橘猫。

　　“危险！”

　　身体比思维更快。陈凡本能的冲过去，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女孩碎花裙时，轿车的大灯直直射进他的眼睛。

　　“咔嚓。”

　　手中的玉佩因为过度紧张被捏碎。一股滚烫的洪流顺着他的手掌、手臂、肩膀、脖子窜上他的眼球。

　　世界好像突然被按下减速键。

　　飞溅的玻璃碎片悬停在半空中，他能数清司机因惊恐而扭曲的皱纹，能看清第三十七粒从摊位震飞的芝麻即将落地的轨迹。

　　最骇人的是怀中的小女孩，碎花连衣裙下，第三根肋骨正缓缓刺向她的肺叶，血管破裂渗出的血珠在皮下凝聚成妖艳的珊瑚。

　　“点云门，封曲垣……”陌生的古语自动在脑中浮现。

　　陈凡右手五指成爪，精准按向女孩腋下三寸。

　　当拇指按住天溪穴时，一缕清凉气息从指间涌出，那根暴起的肋骨竟如活物般缓缓复位。

　　轿车的后视镜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带起的风刃撕开他的衣服。

　　爆裂的西瓜与满天的废渣在身后炸开，陈凡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透视的余韵：

　　女孩胸腔内跳动的器官，路边老太太加压力的金属桩，甚至沥青里面下蠕动的蚯蚓……

　　“哥……哥哥？”小女孩在她的臂弯里睁开眼睛，睫毛上沾着一些碎渣。

　　刚才还嘈杂不堪的夜市现在安静的可怕，几十米外穿着围裙的老板娘张着嘴，手里削菠萝的刀哐当掉进排水沟里。

　　陈凡跪在马路中央，双眼猩红，眼中未散的光芒倒映着掌心玉佩的碎屑。

　　救护车很快赶来，接走了女孩和受伤的司机，所幸没有其他的人员伤亡。

　　医生看着满眼猩红的陈凡，几次劝说让他也一起去医院做检查，都被陈凡拒绝。

　　围观的群众看着这位见义勇为的小伙子，纷纷竖起大拇指。

　　这时一身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走到陈凡面前，抓住他的手腕，眼神炙热：“小友！你刚才用的，是不是‘封元指’？这个方法已失传超百年，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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