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广元关下破清营

　　咸丰五年三月廿一，广元城外的明月峡，晨雾还未散尽，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王九波勒停胯下战马，腰间的环首刀因惯性撞在马鞍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在空荡的峡谷中格外清晰。他抬手拨开眼前的云雾，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黑龙纹——那是王九击亲赐的兵器，刀身淬过巴蜀特有的毒藤汁，见血封喉。

　　“大哥说的没错，这蜀道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王九波身后，左营副王大力催马上前，粗粝的手掌拍在身旁的岩壁上，震落几片青苔。三天前，王九击在府衙后堂将这幅标注着蜀道要塞的地图铺开时，指尖落在广元的位置，语气凝重地说：“九波，汉中是清军入川的门户，而广元就是卡住门户的门闩。陶茂林的三千绿营兵若想从汉中进川，必走明月峡这条道。你带四个刀枪营和第一步兵营，务必在这里把他们拦下来。”

　　彼时王九波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桀骜，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别说三千绿营兵，就是三万，我也能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可当他真正站在明月峡的隘口，看着两侧高耸入云的悬崖，才明白王九击为何要让他加速赶来。这峡谷最窄处仅容两匹马并行，一旦在此设伏，清军便是插翅也难飞。

　　“王大力，你带第一、第二刀枪营去峡谷东侧的山腰埋伏，把滚木和礌石都备好，等清军的先头部队进来，就给我往下砸。”王九波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形图，指着上面的标记说道，“第三、第四刀枪营随我守在峡谷北口，第一步兵营的燧发枪兵分成三队，分别藏在北口两侧的岩洞里，等清军进入射程，就给我狠狠地打。”

　　王大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九波放心，保证让那些清军有来无回。”说罢，他翻身下马，招呼着身后的士兵扛着滚木往山腰爬。那些刀枪营的士兵不少是川中猎户出身，常年在山林间穿梭，攀爬岩壁如履平地，不过半个时辰，便消失在了浓密的树丛中。

　　王九波则带着剩下的士兵在峡谷北口搭建防御工事，右营副李默蹲在岩洞前，仔细调整着燧发枪的角度，确保每一支枪都能瞄准峡谷中的必经之路。“少将军，我们的燧发枪有效射程是二百步，清军只要进入这个范围，一轮齐射就能放倒一半。”李默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王九波凑过去，拿起一支燧发枪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枪身入手冰凉，“李默，你可得把这些宝贝管好了，别到时候哑了火。”王九波打趣道。

　　李默脸色一正：“少将军放心，每一支枪我都亲自检查过，火药和铅弹也准备充足，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清军的绿营兵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毕竟是正规军，或许会有火炮，我们得小心应对。”

　　王九波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早有准备。等清军的火炮进入峡谷，王大力的滚木礌石一砸，保管他们的火炮变成废铁。”说罢，他走到峡谷北口的一块巨石上，远眺着汉中方向。此时的天空已经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秦岭山脉上，将山峰染成了一片金色。可王九波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清晨到正午，又从正午到黄昏，峡谷中始终没有传来清军的动静。一些士兵开始有些不耐烦，小声地议论起来。“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是不敢来了吧？”“说不定是迷路了，这蜀道这么难走，他们这些北方来的兵，怕是连方向都分不清。”

　　王九波皱了皱眉，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谁再敢多嘴，军法处置！”士兵们顿时噤声，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王九波也有些疑惑，按照路程计算，陶茂林的军队今天中午前后就应该到达广元，可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怎么还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骑着快马从汉中方向疾驰而来，到了王九波面前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道：“少将军，清军来了！就在前面十里处，大约三千人，正慢悠悠地往这边走呢。”

　　王九波心中一喜，随即又皱起眉头：“慢悠悠地走？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着吗？”

　　斥候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队伍拖得老长，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有的还扛着从百姓那里抢来的东西，军纪涣散得很。”

　　王九波冷笑一声：“好一个陶茂林，竟敢如此轻视我们。看来他是忘了，这四川已经不是清廷的天下了。”他转身对身后的士兵们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清军马上就到，等会儿听我的命令，给我狠狠地打，让他们知道我们黑风军的厉害！”

　　士兵们顿时精神一振，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目光锐利地盯着峡谷的入口。李默连忙指挥着手下的燧发枪兵做好准备，将火药填入枪膛，扣上燧石，等待着清军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峡谷入口处终于出现了清军的身影。只见一支队伍缓缓地从远处走来，队伍前面是几个骑着马的将领，穿着陈旧的铠甲，腰间挂着弯刀，神态傲慢。后面的士兵们则穿着破烂的棉甲，扛着生锈的鸟铳，有的甚至还光着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起来毫无战斗力。

　　“哈哈哈，就这熊样，还敢来跟我们打仗？”王大力从山腰上探出头来，看到清军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九波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清军虽然看起来军纪涣散，但毕竟人数不少，而且可能隐藏着实力。他抬手示意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清军全部进入峡谷后再动手。

　　清军的队伍慢慢进入了峡谷，前面的将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勒停马，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将领皱了皱眉，对身边的人说道：“这峡谷地形险要，恐有埋伏，我们得小心一点。”

　　旁边一个身材肥胖的将领满不在乎地说道：“陶提督，你太多虑了。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组成的反贼，能有什么能耐？再说我们有三千大军，就算他们有埋伏，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王九波听到“陶提督”三个字，心中一凛，知道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将领就是甘肃提督陶茂林。他悄悄从巨石后面探出头，仔细观察着陶茂林的动向，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时机。

　　当清军的最后一名士兵进入峡谷后，王九波猛地站起身，高声喊道：“兄弟们，给我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峡谷两侧的岩洞里顿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第一步兵营的五百四十名燧发枪兵分成三队，轮流进行齐射。“砰砰砰”的枪声此起彼伏，铅弹如雨点般射向清军的队伍。

　　清军毫无防备，瞬间被打懵了。走在前面的士兵纷纷中弹倒地，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石板路。后面的士兵见状，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扔下武器，四处逃窜。

　　“不好，有埋伏！”陶茂林大喊一声，拔出腰间的弯刀，想要指挥士兵们反击。可混乱的队伍根本无法控制，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反而把后面的火炮队给冲散了。

　　就在这时，峡谷东侧的山腰上突然滚下无数滚木和礌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清军的队伍。那些滚木和礌石重达数百斤，一旦砸中，便是筋断骨裂。清军的士兵们躲闪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哀嚎声此起彼伏。

　　王大力带着第一、第二刀枪营的士兵从山腰上冲了下来，他们手持长刀和长枪，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清军。刀枪营的士兵们个个悍勇无比，常年的打猎生活让他们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一个人对付三四个清军士兵毫不费力。

　　“杀啊！”王大力大喊一声，手中的鬼头刀一挥，便将一个清军士兵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继续挥舞着鬼头刀，收割着清军的生命。

　　王九波也带着第三、第四和第五刀枪营的士兵冲了上去，他手中的环首刀如同黑龙出海，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走一条生命。清军的士兵们在黑风军的猛烈攻击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节节败退。

　　陶茂林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没想到这些反贼竟然如此厉害，不仅战斗力强，而且战术得当，把他的三千大军打得溃不成军。他想要突围，可峡谷两侧都是悬崖，根本没有退路。

　　“陶茂林，束手就擒吧！”王九波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他骑着战马，缓缓地走向陶茂林。

　　陶茂林看着王九波，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弯刀，想要冲向王九波，却被身边的几个黑风军士兵拦住。士兵们一拥而上，将陶茂林按在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

　　随着陶茂林的被俘，清军的抵抗彻底瓦解。剩下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王九波下令清点俘虏和战利品，经过统计，此战共俘虏清军六百人，缴获劈山炮三门、鸟枪两百余支、战马五十余匹，还有大量的粮草和军械。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峡谷中，将地上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王九波站在峡谷北口，看着眼前的胜利成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守住了广元，更挫败了清廷想要入川围剿的企图，为大哥王九击巩固四川的统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王大力，你带一部分士兵打扫战场，把受伤的弟兄们抬到附近的村落救治。”王九波对王大力说道，“李默，你带着第一步兵营的士兵看守俘虏和战利品，务必确保安全。”

　　“是，少将军！”王大力和李默齐声应道，转身去安排各项事宜。

　　王九波则走到被捆住的陶茂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陶提督，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陶茂林抬起头，看着王九波，冷哼一声：“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陶茂林绝不含糊。”

　　王九波笑了笑：“我不会杀你。大哥说了，要让你亲眼看看，我们黑风军是如何推翻清廷的统治，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说罢，他下令将陶茂林和其他俘虏一起押往成都府，交由王九击处置。

　　第二天清晨，王九波率领着胜利的队伍踏上了返回成都府的路程。队伍前面是飘扬的黑龙旗，后面跟着被俘的清军士兵和缴获的战利品。黑风军的士兵们个个昂首挺胸，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他们的脚步声整齐而坚定，在蜀道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沿途的百姓们听到黑风军大胜的消息，纷纷走出家门，站在路边迎接队伍。他们手中拿着食物和水，热情地递给士兵们，口中不停地喊着“川王万岁”“黑风军万岁”。王九波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心中充满了自豪。他知道，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支持他们，相信他们能够带来一个全新的四川。

　　队伍行至成都府城外时，王九击早已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等候。看到王九波率领着队伍归来，王九击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王九波：“九波，你辛苦了！干得漂亮哈！”

　　王九波挣脱开王九击的怀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这都是兄弟们的功劳，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王九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队伍中的俘虏和战利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好啊！这场胜利不仅挫败了清廷的阴谋，更壮大了我们的声势。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敢轻视我黑风军了！”

　　随后，王九击下令将被俘的清军士兵押往城外的营地负责种地。对于陶茂林，王九击则准备亲自进行审问，希望能够从他口中得知清廷的内部情况。

　　成都府的府衙内，王九击站在《四川疆域图》前，手指划过广元的位置，目光坚定地说道：“广元一战只是开始，我们的目标是推翻清廷的统治，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接下来，我们要巩固四川的统治，然后出兵陕西、湖北，暂与太平天国联手，共同对抗清廷！”

　　身边的文武百官纷纷拱手：“愿追随川王，共创大业！”

　　府衙外，黑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与远处传来的百姓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成都府最动人的声响。而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才刚刚进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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