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巡警立威清乱党 兄念弟情释君心 上

　　1862年仲秋，大新七省的土地上，一场关乎地方根基的变革正悄然铺开。从四川的岷江两岸到广东的珠江，从云南的滇池之滨到湖北的江汉平原，十四万身着玄黑守备军装的士兵，迎来了他们军旅生涯的重大转折——王九击关于“守备部队改制”的旨意，如秋风般席卷七省，将这支分散在各府县的武装力量，拆分为守护市井安宁的巡警与扞卫乡土的民防团。

　　改制的旨意下达得干脆利落，各地守备营的校场上，很快便竖起了两道崭新的旗帜。一面是纯黑色的巡警旗，旗面无任何纹饰，唯有旗杆顶端的银龙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另一面是土黄色的民防团旗，象征着与土地的紧密联结。负责改制的官员们拿着名册，逐一核对士兵信息，目光重点落在“是否识字”这一栏——这是区分巡警与民防团的关键标尺。

　　“识字者出列！”在广东广州府香山县的守备营校场上，改制官高声喊道。士兵们迟疑片刻，陆续有身影从队列中走出，他们大多是入伍前读过几年私塾的青年，或是在部队中跟着文书学过认字的老兵。二百余名识字士兵站成整齐的方阵，看着身旁同伴羡慕的目光，心中既有忐忑，也有几分期待。

　　很快，纯黑色的巡警制服被送到了他们手中。与大新陆军玄黑军装不同，巡警制服通体纯黑，布料更为轻便耐磨，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大檐帽上镶嵌的圆形银龙徽，以及肩上代表职级的白色肩章，能让人将其与普通部队区分开来。士兵们换上新制服，对着校场边的积水倒影整理衣帽，纯黑的色调衬得他们身姿愈发挺拔，少了几分军营的肃杀，多了几分市井守护者的沉稳。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大新巡警！”改制官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你们的职责是维护地方治安，缉拿盗匪，调解纠纷，守护百姓安宁！记住，巡警虽非野战部队，却关乎一方稳定，若有懈怠，军法处置！”

　　与此同时，剩余的七百多名不识字士兵（会写名字），则换上了土黄色的民防团制服。他们的改制仪式更为简单，官员宣读了民防团的章程：“民防团实行‘半农半兵’制度，每周三日种地，四日训练！种地所得，官府收取一成作为军粮储备，其余归个人所有；薪资从原有的每月一两五钱银子，降至一两！若遇战事或匪患，即刻集结，听候调遣！”

　　士兵们对此并无太多怨言。对于他们而言，能保留军籍，既能种地养家，又能在训练中保持战力，已是极好的归宿。一名名叫陈大牛的士兵，摸了摸身上土黄色的制服，咧嘴笑道：“这样好，既能照顾家里的田地，又能拿起枪保护乡亲，比死守在营地里强！”

　　类似的场景在七省各地同步上演。四川成都府的巡警队伍中，不少士兵是原禁卫步兵师的老兵，因伤退役后加入守备营，如今转为巡警，他们带着军旅生涯的严谨，很快便适应了新的角色；云南昆明府的民防团士兵，大多是熟悉山地的猎户，训练时依旧保持着狩猎时的敏锐，种地时则将山林中的经验用在田间，收成比普通农户还要好上几分；湖北武昌府的巡警们，刚上岗便接手了清查码头盗匪的任务，纯黑的身影穿梭在繁忙的码头，让那些盘踞多年的混混盗匪闻风丧胆。

　　短短一个月，七省巡警体系便初步成型。四万巡警被划分为一百六十个分局，每个分局下辖两百五十人，分散在各府县的乡镇与街市。他们每日沿街巡逻，手中握着保养精良的线膛燧发枪（虽非最先进的“龙吟”枪，却足以应对地方治安问题），腰间别着警棍与手铐，遇到偷鸡摸狗的小贼，便当场拿下；碰到邻里纠纷，便耐心调解；发现可疑人员，便仔细盘查。百姓们看着这些身着纯黑制服的巡警，心中渐渐安定——此前守备部队虽也负责地方治安，却多专注于军事防御，如今巡警专门打理市井之事，日子愈发安稳。

　　而十万民防团则化整为零，回到各自的村庄与田地。每到训练日，村头的空地上便响起整齐的口号声，士兵们列着方阵，练习队列、射击与格斗，土黄色的制服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到了耕种时节，他们便放下枪械，拿起锄头，在田地里辛勤劳作，官府收取的一成粮食，被妥善储存在各地粮仓，成为应对灾荒与战事的重要储备。民防团的存在，不仅让地方防务有了保障，更带动了各地的农业生产，不少荒芜的土地被重新开垦，百姓们的日子渐渐有了起色。

　　时间转眼来到年底，岭南的冬日依旧带着几分暖意。广州府香山县的街头，红灯笼已经挂了起来，年味渐浓。县巡警分局内，局长林耀祖正对着地图沉思，他身着纯黑巡警制服，大檐帽上的银龙徽擦得锃亮，肩上的肩章表明了他的职级。作为原第一野战师的连长，他在改制时主动申请调到家乡香山担任巡警分局长，只想守护一方水土的安宁。

　　“局长，最近码头那边不太对劲。”副分局长刘虎快步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刘虎也是退役老兵，脸上一道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那是天津巷战时留下的印记。“最近总有些洋人频繁出入码头的废弃仓库，而且夜里经常有陌生船只靠岸，形迹十分可疑。”

　　林耀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香山县靠近澳门，洋人往来频繁，此前便有走私贩利用码头进行非法交易，但如此频繁的可疑活动，还是第一次出现。“派出去的暗哨有消息吗？”他问道。

　　“暗哨跟着那些洋人去过一次废弃仓库，隐约听到他们提到‘共济会’‘东方分舵’，还说什么‘推翻大新，恢复通商’之类的话。”刘虎压低声音，“而且，暗哨看到他们在仓库里藏匿了不少手铳和弹药，看样子不像是普通的走私贩。”

　　“共济会？”林耀祖眉头紧锁。他在部队时曾听黑煞卫的人提过，这是一个源自西洋的秘密组织，近年来在东方活动频繁，与不少洋人势力勾结。“看来是有人想在年底搞事。”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挂在那里的线膛燧发枪，“传我命令，即刻集合队伍，暗中包围码头废弃仓库！注意隐蔽，切勿打草惊蛇！”

　　半个时辰后，三百名香山巡警身着纯黑制服，悄无声息地集结在码头外围。夜色如墨，只有远处澳门的灯火在海平面上泛着微光。巡警们分成三路，分别从仓库的东、西、北三个方向迂回包抄，手中的线膛燧发枪上了膛，枪口对准仓库的各个出口，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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