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二战太谷（3）

　　送走两位喜笑颜开的团长，指挥部内只剩下宋兴华、赵勇、冈田翔太以及几位炮兵军官。宋兴华脸色再次变得严肃，他从随身文件包里取出了一份极其详尽的图纸。

　　“赵团长，冈田团长，杜营长，你们来看。”他将图纸铺在桌上，众人立刻围拢过来。

　　那是一张手工绘制的太谷县城防御部署详图！上面清晰标注了108联队指挥部、通讯中心、各大队营区、主要弹药库、粮秣仓库的位置，甚至连城墙内外的明暗火力点、机枪巢、炮兵观察所的位置、射界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旅长，这图…”冈田翔太忍不住问道。

　　“来源你们不用问，绝对准确。”宋兴华打断了他的疑问，手指点着地图，“我们的炮击分三轮。第一轮，目标是摧毁敌人的大脑和神经！联队部、通讯枢纽、电台、电话总机房，以及城外这三个威胁最大的加固碉堡，必须首轮拔除！”

　　杜平川立刻在本子上记录着坐标。

　　“第二轮，重点打击城墙残留工事，以及城内依托高大建筑（如屋顶、钟楼）设立的机枪阵地和炮兵观察点，为步兵攻城扫清障碍。”

　　“炮击结束后，独立2团从东、西两个方向，冈田团从南面，同时发起总攻。独立2团各营的支援连（战防炮和迫击炮），临时加强给冈田团的相应进攻方向，弥补他们直射火力的不足。独立2团的防空连和警卫连，负责保护城北的炮兵阵地安全。”

　　他的部署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充分考虑到了各部队的特点和优势。赵勇和冈田翔太没有任何异议，立刻领命。

　　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记录的程欣记者忽然开口：“宋旅长，我申请随突击部队行动，进行战地采访，近距离观察和记录战士们攻城作战的英勇事迹！”

　　宋兴华皱起了眉头：“不行，太危险。攻城战节奏快，局面混乱，流弹和炮火不长眼。”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而且，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写出最真实、最感人的报道！”程欣坚持道，眼神倔强。

　　“绝对不行。”宋兴华态度坚决，但看着程欣毫不退缩的目光，他语气稍稍缓和，“这样，你可以在总攻开始后，到北面预设的阻击阵地上进行观察采访，那里距离城墙大约两公里，相对安全，视野也开阔，既能看到攻城情况，也能观察到可能发生的阻击战斗。但前提是，必须听从警卫人员的安排，绝不能擅自向前冲！”

　　程欣知道这已经是宋兴华最大的让步，虽然对不能更靠前有些遗憾，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好！谢谢旅长！”

　　宋兴华从腰间取下自己的望远镜递给她：“这个你拿着，到时候用得着。注意安全。”

　　程欣接过那副沉甸甸的、保养良好的望远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一种被信任的郑重感，她将望远镜小心地挂在胸前，用力点头：“我会的！”

　　作战会议和具体部署至此全部结束。各级指挥员迅速返回部队，传达命令，进行最后的动员和准备。战争的齿轮，已经开始紧密咬合，缓缓转动起来。

　　晚七点多，太行山东麓的山道间，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悄无声息地蜿蜒前行。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脚步踏过泥土碎石的低沉沙沙声，以及间或传来的骡马压抑的响鼻和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战士们沉默地赶路，枪械与装备在身上轻微碰撞，又被主人及时按住，一切都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寂静中进行，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正收敛爪牙，悄然潜行接近它的猎物。

　　宋兴华走在队伍中段，系统面板的全景地图在他意识中展开，半径120公里内的地形地貌、敌我动态以立体形式清晰呈现。太谷县城像一块被标注了无数红点的顽疾，盘踞在地图中央，代表日军108联队的兵力分布、火力点、指挥部乃至物资仓库，都在地图上一览无余。更远处，榆次方向的117联队仍无异动。

　　程欣记者跟在宋兴华身旁不远处，努力适应着夜间的急行军。她胸前挂着宋兴华给的那个望远镜，视若珍宝。尽管旅途劳顿，但她的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却格外明亮，充满了对即将发生的一切的好奇与记录欲。两名警卫营的战士忠实地护卫在她左右，既保护她的安全，也执行着旅长“不得让她过于靠前”的命令。

　　“宋旅长，”程欣快走几步，与宋兴华并行，声音压得低低的，“战士们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她观察着身边沉默行军的士兵，他们脸上更多的是坚毅和一种跃跃欲试的沉静，而非她想象中的大战前的焦虑。

　　宋兴华侧头看了她一眼，夜色中看不清具体表情，但声音很平稳：“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也知道自己手里有什么。充分的准备和强大的火力，是最好的镇定剂。”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战斗一旦打响，紧张和恐惧都是难免的，但信任战友、信任指挥、信任手中的武器，能让他们克服这些。”

　　程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望远镜。她又注意到战士们背负的装备远超她见过的任何一支中国军队。

　　晚上八点半左右，部队终于抵达太谷县城外围。借着朦胧的月色和远处县城零星的火光，可以隐约看到残破的城墙轮廓——那是上次攻克太谷后破坏的成果，可惜后来未能固守。

　　没有丝毫犹豫，各部队像精密的机器齿轮般迅速咬合，开始运转。独立二团的两个营、冈田团的两个营，按照预先划分的扇区，悄无声息地展开，对太谷县城形成了松散的包围。战士们放下背包，拿出工兵锹，开始紧张地构筑简易射击阵地和散兵坑。没有大规模挖掘战壕，那动静太大。

　　程欣在两名警卫战士的引导下，进入了一处相对靠后的阻击阵地。这里属于独立二团一营一连的防区。她看到战士们动作娴熟地挖好散兵坑，架起机枪，摆开弹药箱，将手榴弹的后盖拧开，整齐地码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一切井然有序，效率极高。

　　她看到一位年轻的连长正在检查阵地，便走上前去，礼貌地提问：“连长同志，请问为什么只挖散兵坑，不挖掘更安全的战壕呢？战壕不是更能防御炮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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