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令旗凝魂

　　石室里的空气像灌了铅，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石门后 “咚、咚” 的撞门声还在响，每一下都震得地面发颤，石屑从穹顶往下掉，砸在肩膀上又凉又硬。即墨跪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令旗，魂晶的微光映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 —— 刚才林砚化作光点时，她指尖还残留着他灵力的温度，现在只剩令旗上淡淡的凉意，像握着块快融化的冰。

　　“别晃了……” 胡婉扶着墙，脸色惨白，银线在指尖绕成乱糟糟的圈。她刚才被鬼怪的阴气扫到，现在还觉得喉咙发紧，每呼吸一口都带着股铁锈味，“主上还没解决，门后面的东西又在撞…… 我们该怎么办啊？”

　　梁高强蹲在主上身边，桃木剑抵着他的喉咙，剑刃的金光在阴气里抖得厉害。主上躺在地上，黑袍下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皮肤表面钻出细细的黑丝，像蚯蚓似的往石门方向爬。“说！聊斋之主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才能彻底挡住他！” 梁高强的声音带着沙哑，胸口的三道抓痕还在渗血，绷带被他攥得变了形。

　　主上突然笑了，嘴角溢出来的黑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地上 “滋滋” 响，把青砖蚀出小坑。“挡不住……”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眼睛里的血丝缠成了网，“他是聊斋世界的根…… 你们关了通界门，反而逼他醒了…… 林砚的魂魄？呵，说不定已经被他闻到味了……”

　　“你闭嘴！” 即墨突然站起来，令旗举在身前，魂晶的光瞬间亮了点，像是在呼应她的愤怒，“林砚的魂魄在令旗里，谁也别想伤他！” 她往前走了两步，药杵握在另一只手里，虽然手臂还在微微发抖，却没再像之前那样躲在别人后面 —— 林砚不在了，她得撑起保护令旗的责任。

　　梁高强的桃木剑又往前送了送，剑尖刺破主上的黑袍，黑血渗出来，却没沾在剑上，反而像活物似的往剑刃的金光里钻。“不对劲！他的血能融灵力！” 梁高强赶紧收回剑，看着剑刃上淡下去的金光，脸色更沉了，“主上和通界门绑在一起，现在又在被聊斋之主的气息同化，再拖下去，他会变成怪物的！”

　　胡婉的银线突然颤了一下，对着石门的方向伸了伸，又赶紧缩回来，银线末端沾着的黑丝还在蠕动。“门…… 门后面的阴气更浓了！” 她的声音发颤，指着石门底部的缝隙，“有黑丝从缝里钻出来了！像主身上的那些！”

　　即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果然，几道细细的黑丝正从石门缝里挤出来，贴在地上往令旗这边爬，速度慢得吓人，却带着股让人发毛的执着。“是聊斋之主的气息！” 她赶紧后退，令旗往怀里又揣了揣，魂晶的光突然暗了暗，像是被黑丝的气息压制住了，“他在找令旗！找林砚的魂魄！”

　　主上笑得更疯了，身体扭曲着往石门方向爬，黑袍下的黑丝越来越密，已经快遮住他的脸。“他需要魂魄当钥匙…… 林砚的魂魄绑着鬼兵，又是献祭过通界门的…… 最适合当钥匙了……” 他的手指碰到地上的黑丝，黑丝瞬间缠上他的手腕，往他身体里钻，“你们救不了林砚…… 也救不了自己……”

　　“不能让他靠近石门！” 梁高强大喊着，捡起地上的石块往主上身上砸。石块刚碰到主上的黑袍，就被黑丝缠成了粉末。“胡婉！用银线捆住他！即墨，你想想办法，能不能用令旗的气挡住黑丝！”

　　胡婉的银线突然绷直，对着主上的身体缠去。银线刚碰到黑丝，就发出 “滋啦” 的腐蚀声，胡婉疼得倒吸冷气，却没松手：“我撑不了多久！银线快被融断了！” 她的手在发抖，银线的光越来越弱，眼看就要断。

　　即墨看着令旗上的魂晶，突然想起清玄道长说过 “魂晶认主，能借主的执念凝气”。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贴在魂晶上，在心里默念：林砚，别睡，我们还在等你。眼泪掉在魂晶上，瞬间被吸了进去，魂晶突然亮了起来，淡红色的光顺着令旗边缘散开，把爬过来的黑丝都逼退了半米。

　　“有用！” 即墨惊喜地喊了一声，睁开眼，看到魂晶里隐约映出个小小的影子，是林砚的轮廓，虽然模糊，却在轻轻晃，像是在回应她，“林砚！我能看到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会救你出来的！”

　　令旗的光越来越亮，主上爬动的动作突然停了，黑丝也僵在原地，像是怕令旗的气。“不可能……” 主上的声音带着不敢相信，“他都献祭了…… 怎么还能凝魂……”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黑色符袋，往地上一扔，“就算你们能挡黑丝，也挡不住这个！”

　　符袋炸开，里面掉出十几张黄符，符纸上的纹路和之前的噬魂符不一样，是扭曲的黑色，像缠绕的蛇。黄符落地瞬间，突然贴在地上，组成个小小的符阵，阴气从阵里冒出来，专门往令旗的方向涌。“这是‘锁魂阵’！能吸令旗里的魂魄！” 梁高强大喊着，往符阵上踩，却被阴气弹了回来，“阵眼在中间那张符！即墨，快用令旗的气破阵！”

　　即墨的令旗刚要挥，魂晶里的影子突然晃了晃，像是被锁魂阵的气缠到了。“别慌！” 她咬着牙，灵力往令旗里渡，魂晶的光对着符阵中央射去。金光闪过，中间那张符纸 “砰” 的一声炸开，符阵的阴气瞬间散了大半，可剩下的符纸还在亮，继续往令旗涌阴气。

　　“胡婉！帮我！” 即墨大喊着，令旗对着剩下的符纸挥去。胡婉的银线突然绷直，对着符纸刺去，银线虽然还在被腐蚀，却还是把剩下的符纸都戳破了，符阵彻底散了。胡婉松了口气，银线垂了下来，末端已经黑得不成样子，她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主上看着符阵被破，气得大喊，身体里的黑丝突然暴涨，对着即墨扑过来。“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黑丝像鞭子似的抽向令旗，即墨赶紧用令旗挡住，魂晶的光和黑丝撞在一起，发出 “滋啦” 的巨响，即墨被震得后退几步，嘴角也溢出血。

　　“即墨！” 梁高强大喊着，桃木剑对着主上的后背刺去。这次他没留情，剑刃带着金光刺进主上的黑袍，主上惨叫一声，身体里的黑丝突然缩了回去，他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显然还没死透。

　　“别杀他！” 即墨突然喊住梁高强，“他知道聊斋之主的事，留着他还有用！” 她走到主上身边，令旗对着他晃了晃，魂晶的光扫过主上的身体，黑丝瞬间躲进他的皮肤里，“他身体里的黑丝和聊斋之主的气息有关，留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对付聊斋之主的办法。”

　　梁高强皱了皱眉，没再动手，只是把桃木剑插在主上身边，防止他再搞事。“先把他绑起来，找个地方关着。” 他看着石门，撞门声虽然还在响，却比之前慢了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挡住聊斋之主，还有…… 想办法救林砚。”

　　胡婉走到即墨身边，银线对着令旗晃了晃，银线的光和魂晶的光碰在一起，没再被腐蚀，反而变得柔和了点。“令旗里的气息很稳，林砚的魂魄没散。”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发抖，“清玄道长之前说过，茅山有‘还魂术’，能把散在法器里的魂魄召回来，就是需要很多纯净的灵力，还有…… 需要和魂魄绑定的东西。”

　　“绑定的东西？” 即墨眼睛一亮，抓住胡婉的手，“是不是鬼兵？林砚和鬼兵绑定了，鬼兵也在令旗里！” 她的手指贴在魂晶上，魂晶的光又亮了点，里面的小影子晃得更明显了，“我们现在就能试试吗？需要什么东西？我去找！”

　　“不行，还需要‘聚灵草’和‘镇魂石’。” 胡婉摇了摇头，银线垂了下来，“这两种东西都很稀有，聚灵草只长在阴气少的山顶，镇魂石更是只有特应局的仓库里有一块，我们得先回去，才能拿到这些东西。”

　　即墨的眼神暗了暗，又很快亮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回去！特应局离这里不远，我们尽快拿到东西，尽快救林砚！” 她抱起令旗，往石室外走，脚步虽然还有点虚，却很坚定 —— 以前她做决定总爱犹豫，现在为了林砚，她能立刻拿主意，不再拖泥带水。

　　梁高强扛起主上，主上还在昏迷，身体里的黑丝偶尔会冒出来，又很快缩回去。“胡婉，你用银线帮我们探路，别再遇到尸傀残魂了。” 他跟在即墨后面，看着她抱着令旗的背影，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 —— 即墨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现在能和他们一起扛事了。

　　胡婉的银线在前面探路，石室外面的阴气比之前淡了点，地上的黑丝也少了很多。“应该是令旗的气把它们逼退了。” 胡婉的声音轻松了点，银线对着前面晃了晃，“前面没危险，我们快走吧，早点回特应局，早点救林砚。”

　　三人刚走出石室，身后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石门的撞门声瞬间变得急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不好！聊斋之主的气息变强了！” 即墨回头，看到石门缝里的黑丝越来越多，已经织成了一张小网，往外面钻，“我们得快点走！别被黑丝缠上！”

　　他们加快脚步往山下跑，主上的身体在梁高强肩上晃着，黑袍下的黑丝偶尔会冒出来，对着石门的方向伸，却被令旗的气逼了回去。“他身体里的黑丝在往聊斋之主那边靠。” 梁高强的声音带着沉，“看来他和聊斋之主的联系越来越深了，留着他，说不定是个隐患。”

　　“再危险也得留着。” 即墨的语气很坚定，令旗抱在怀里，魂晶的光一直没暗，“他是目前唯一知道聊斋之主的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她回头看了眼青城山的方向，石门的撞门声还能隐约听到，心里突然有点慌 —— 要是在救回林砚之前，聊斋之主就冲破了通界门，怎么办？

　　胡婉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走到她身边，银线轻轻碰了碰令旗：“别担心，我们会赶在他冲破门之前救回林砚的。” 她的声音虽然还有点软，却带着坚定，“林砚那么厉害，肯定能撑到我们救他的。”

　　即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怀里的令旗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魂晶的光闪了闪，像是林砚在安慰她。她低头看着令旗，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点 —— 不管多难，她都会救林砚出来，他们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做，还有很多仗要一起打。

　　三人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特应局的车还在原地等着，队员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梁哥！你们没事吧？里面情况怎么样？”

　　“别问了，先开车回特应局！” 梁高强大喊着，把主上扔进后座，“把他绑起来，看好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接触阴气！”

　　队员赶紧照做，即墨和胡婉坐在副驾，令旗放在腿上，魂晶的光映在车窗上。车刚发动，即墨突然感觉到令旗里的魂晶烫了一下，她赶紧拿起令旗，看到魂晶里的小影子突然晃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缠到了。

　　“怎么了？” 胡婉赶紧凑过来，银线对着魂晶晃了晃，“魂晶的光在变弱！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吸林砚的魂魄？”

　　即墨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气正从青城山的方向传来，顺着令旗往魂晶里钻 —— 是聊斋之主的气息！他竟然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找到令旗里的林砚！

　　“不好！聊斋之主在吸林砚的魂魄！” 即墨大喊着，灵力往令旗里渡，想挡住阴气，“他怎么能找到这里？他怎么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吸魂魄！”

　　梁高强也感觉到了，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主上，主上虽然还在昏迷，身体里的黑丝却亮了起来，对着令旗的方向伸，像是在给聊斋之主指路。“是主上！” 梁高强大喊着，“他身体里的黑丝和聊斋之主有联系，在给聊斋之主指路！”

　　车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队员赶紧踩刹车，下车一看，车后面的保险杠上缠着几道黑丝，正往车里钻，是聊斋之主的气息！“不好！黑丝追上来了！” 队员大喊着，往车里跑。

　　即墨的令旗震动得越来越厉害，魂晶的光越来越弱，里面的小影子已经快看不清了。“林砚！别睡！” 即墨大喊着，眼泪掉在魂晶上，“我们快到特应局了，再坚持一下！”

　　可魂晶的光还是在变弱，黑丝已经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往令旗这边爬。梁高强大喊着用桃木剑劈黑丝，胡婉的银线也对着黑丝刺去，却还是有几根黑丝缠到了令旗上，魂晶的光瞬间暗了一半。

　　“怎么办？黑丝太多了！我们挡不住了！” 胡婉的声音带着哭腔，银线已经被黑丝融断了几根，“林砚的魂魄快撑不住了！”

　　即墨抱着令旗，突然想起清玄道长说过 “魂晶认主，能借主的血强化”。她抬起右手，用指甲在指尖划了个口子，血珠滴在魂晶上，魂晶瞬间亮了起来，把缠上来的黑丝都逼退了。可她能感觉到，聊斋之主的气息还在往这边涌，而且越来越浓，像是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快开车！别停！” 梁高强大喊着，队员赶紧发动车，车飞快地往特应局的方向驶去。可黑丝还是在后面追，像无数根黑色的绳子，往车后面缠，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

　　即墨怀里的令旗又震动了一下，魂晶的光虽然还在亮，却比之前弱了很多，里面的小影子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她能感觉到，林砚的气息越来越弱，像是随时会散掉。

　　“林砚！别放弃！” 即墨大喊着，眼泪掉在令旗上，“我们快到特应局了，再坚持一下！我还在等你，我们都在等你！”

　　车终于快到特应局门口，黑丝却突然暴涨，缠住了车的轮胎，车 “吱呀” 一声停了下来。即墨抱着令旗，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近的黑丝，心里突然慌了 —— 难道真的要在最后一步失去林砚吗？

　　可就在这时，特应局里突然传来一阵金光，对着黑丝射去，黑丝瞬间散了大半。陈铭带着特应局的队员跑出来，手里拿着破邪符和桃木剑：“快进来！我们布了破邪阵，能挡住黑丝！”

　　队员赶紧把车开进去，黑丝被破邪阵的金光挡住，没再追进来。即墨抱着令旗，赶紧下车，往特应局里跑：“快！我们需要聚灵草和镇魂石！林砚的魂魄快撑不住了！”

　　陈铭赶紧点头：“早就准备好了！在训练室等着呢！我们这就去！”

　　众人往训练室跑，即墨怀里的令旗突然轻轻晃了一下，魂晶的光闪了闪，像是林砚还在坚持。她看着魂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回林砚，一定要挡住聊斋之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可她没看到，在特应局的屋顶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正飘在那里，眼睛盯着训练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 —— 那是聊斋之主的分身，他已经找到了这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夺回林砚的魂魄，打开通界门，把整个现实世界，都变成他的聊斋世界。

　　训练室里，聚灵草和镇魂石已经准备好了，清玄道长的拂尘也放在旁边，像是在等着他们。即墨抱着令旗，站在聚灵草和镇魂石前面，深吸一口气，灵力往令旗里渡 —— 救林砚的最后一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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