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冷静应对挑衅

　　仲夏的集市总被热浪裹着，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连风吹过都带着股燥意。但苏青的服装摊前却格外热闹，蓝布搭起的遮阳棚下，挤满了挑衣服的顾客——浅蓝的确良衬衫叠得方方正正，碎花棉绸裙的边角都用熨斗烫得服帖，连给孩子做的小短袖都缝了加固的袖口，针脚细得像蜜蜂织的巢。

　　“苏老板，这件衬衫我要两件，给我家那口子和儿子各一件！”邻村的张叔挤到摊前，手里攥着钱，嗓门洪亮。苏青笑着接过，麻利地用牛皮纸包好：“张叔您放心，这的确良是供销社刚到的新货，洗了不褪色，穿在身上还凉快。”刚送走张叔，又有几个姑娘围上来，指着一条粉白碎花裙叽叽喳喳：“苏姐，这裙子能试穿不？我想看看合不合身。”苏青连忙点头，从摊位后拿出小屏风：“你们去后面试，不合适我再帮你们改改腰围。”

　　晓燕放暑假后天天来帮忙，此刻正蹲在地上，把顾客挑剩下的衣服重新叠好，领口对齐，边角捋平，跟苏青平时做的一模一样。晓阳也没闲着，他搬来小马扎坐在摊位旁，手里攥着算盘，眼睛盯着苏青收的钱，时不时在草稿纸上记一笔——自从帮苏青算过几次利润，他就主动揽下了记账的活，连一分钱的零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开，纷纷往两边退。周强领着两个伙计，光着膀子，露出满是纹身的胳膊，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他是西头服装摊的老板，平时总爱用次等布料充好货，自从苏青的摊火了，他那儿就门可罗雀，前几天还在集市上跟人说苏青“抢他生意，用低价搅乱市场”。

　　苏青手里的活顿了一下，心里清楚来者不善，却还是保持着礼貌，抬头问：“周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想选件衣服，还是有别的事？”

　　周强没接话，反而伸出粗糙的手，从摊位上扯过一件浅蓝的确良衬衫，捏着领口来回晃悠，嘴角撇出不屑的笑：“苏老板，你这破衣服也敢卖12元？我看看这做工——”他故意用指甲抠着袖口的针脚，“你看这线歪歪扭扭的，布料摸着跟砂纸似的，顶多值5元，你这是把咱们镇上人当傻子骗啊！”

　　周围的顾客都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这边。刚试完裙子的姑娘忍不住开口：“周老板，你这话不对啊！我刚摸了苏姐的衬衫，料子软乎乎的，比你摊位上那些薄得透光的好多了，怎么就成破衣服了？”张叔也没走远，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就是！我上个月在苏老板这儿买了件衬衫，穿到现在都没变形，你倒是说说，你那儿的衣服能穿这么久不？”

　　周强被怼得脸色发青，猛地把手里的衬衫往地上一扔，穿着黑皮鞋的脚狠狠踩了上去。“你们懂个屁！”他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溅得老远，“我这是帮你们看清她的真面目！你看这衣服，我才踩一下就皱成这样，要是洗一次，不得烂成布条？这种劣质货，她还好意思卖12元，不是骗钱是什么！”

　　晓燕看到衬衫被踩，眼圈瞬间红了，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却被苏青轻轻拉住。苏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的顾客，最后落在周强身上：“周老板，说话要讲证据。我这布料是从镇上供销社进的，每米8元，一件衬衫要用1.2米布，光布料成本就9块6，再加上树脂纽扣、细棉线，还有我熬夜赶工的功夫，卖12元，赚的都是辛苦钱，怎么就成骗钱了？”

　　她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衫，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然后举起衬衫，对着周围的顾客展示：“大家帮我评评理，你们看看这针脚——每厘米5针，都是我一针一线缝的，没有一处歪的；领口我还特意加了衬布，穿久了也不会塌；再看这布料，正宗的的确良，对着太阳看，纹路均匀，没有一点杂线，跟周老板说的‘砂纸’‘劣质货’，能是一回事吗？”

　　周围的顾客都凑过来，有人伸手摸了摸衬衫的布料，有人仔细看了看袖口的针脚，纷纷点头：“是啊，这针脚多整齐，比我在城里买的衣服缝得都好！”“这的确良摸着就舒服，肯定是好料子，周老板就是故意找茬！”“我看他就是自己生意不好，眼红苏老板，才来这儿捣乱！”

　　周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苏青居然这么冷静，还当场让顾客验货。他身边的两个伙计也有些发怵，往后退了半步，不敢再跟着起哄。周强咽了口唾沫，还想强撑着辩解，却被苏青打断：“周老板，要是你觉得我这衣服质量不好，咱们可以找供销社的王主任来评理，他知道我进的是什么料子；要是你觉得我卖得贵，咱们可以算一笔账，看看我到底赚了多少辛苦钱。可你现在把衣服扔在地上踩，还说我骗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对？”周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跳起来，指着苏青的鼻子喊，“你抢我的生意，把我的顾客都拉到你这儿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以为你生意好就了不起了？今天我告诉你，要么你把价格涨到15元，要么你就别在这儿摆摊，不然我就砸了你的摊！”

　　他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掀苏青的摊位，眼看蓝布搭的遮阳棚就要被他扯下来，晓阳突然冲过去，抱住周强的胳膊，大声喊：“不许你欺负我妈妈！你要是敢砸摊，我就去告诉派出所的叔叔！”晓燕也赶紧扶住摊位的架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强地看着周强：“你这是不讲理，大家都看着呢，你要是敢砸摊，我们就一起报警！”

　　周围的顾客也都怒了，张叔第一个站出来，挡住周强的手：“周老板，你别太过分！苏老板做生意本本分分，你凭什么砸她的摊？”“就是，你要是敢动手，我们就帮苏老板拦着！”“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围了过来，眼神严肃地看着周强和他的伙计，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苏青拍了拍晓阳的肩膀，让他松开手，然后走到周强面前，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周老板，我在这儿摆摊，是经过集市管理处同意的，我卖多少钱，也是根据成本定的，合情合理。你要是觉得我抢了你的生意，你可以把自己的衣服质量做好，把价格定公道，用本事赢回顾客，而不是用砸摊这种无赖的办法。”

　　她顿了顿，又说：“今天大家都在这儿，你要是真把我的摊砸了，不仅要赔偿我的损失，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我知道你也是想好好做生意，不容易，但做生意讲究的是公平竞争，互相拆台只会两败俱伤。如果你愿意，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去进货，一起交流做衣服的技巧，把镇上的服装生意做好，让大家都能买到实惠的好衣服，这不比你现在这样强吗？”

　　周强看着周围顾客愤怒的眼神，又看了看苏青平静却坚定的表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慢慢垂了下来。他知道，今天要是真砸了摊，不仅讨不到好，还会被大家戳脊梁骨，说不定真要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他身边的伙计也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老板，算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别惹麻烦了。”

　　周强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苏青一眼，却没再敢动手，只是撂下一句“你等着”，就带着两个伙计灰溜溜地走了。周围的顾客看着他们的背影，纷纷松了口气，然后围到苏青身边，七嘴八舌地安慰她：“苏老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无赖，以后他再来，我们帮你拦着！”“是啊，你这衣服质量这么好，价格又公道，我们都愿意来你这儿买，他再怎么闹也没用！”

　　苏青笑着道谢，然后弯腰整理被周强扯乱的衣服，晓燕和晓阳也赶紧过来帮忙，把叠好的衬衫重新摆整齐，把被碰掉的纽扣捡起来。刚才试裙子的姑娘赶紧掏出钱：“苏姐，我就要这条裙子了，再给我带一件衬衫，我支持你！”其他顾客也纷纷开始挑衣服，摊位前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甚至比刚才更红火了。

　　夕阳西下时，摊位上的衣服卖得差不多了。晓阳拿着记账的草稿纸，兴奋地对苏青说：“妈妈，今天咱们卖了43件衣服，赚了287元，比昨天多了好多！”苏青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满是温暖——刚才虽然遇到了挑衅，但孩子们的勇敢、顾客们的支持，都像一股暖流，让她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晓燕帮着苏青把剩下的布料装进布袋子里，小声说：“妈妈，你今天好冷静，我刚才都快吓死了，还以为周老板真的要砸摊呢。”苏青笑着说：“遇到事情不能慌，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找茬。而且，大家心里都有杆秤，谁对谁错，大家都看得明白。”

　　一家人收拾好摊位，背着布袋子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紧紧靠在一起。晚风拂过，带着路边庄稼的清香，晓雨拉着苏青的手，蹦蹦跳跳地唱着幼儿园学的儿歌，晓阳和晓燕跟在旁边，偶尔小声讨论着明天要带什么零食来摊位。

　　苏青看着身边的孩子们，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只要有孩子们的陪伴，有这么多顾客的支持，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而这份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生活，这份被温暖包围的幸福，会像这仲夏的夕阳一样，永远明亮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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