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夜色微凉

　　豁然开朗的视野驱散了众人的疲惫，心情随之舒畅。小桥流水点缀着渐密的村落，往来行人操着各处方言，虽听不大懂，字里行间却透出蓬勃向上的生机。

　　至戌时（晚7：00），车队抵达宋州首府宋城。盛夏的斜阳恋栈天际，余晖泼洒在城墙上，勾勒出雄伟的轮廓。虽值宵禁将至，城门仍人流穿梭。车队匆匆入城，寻其落脚之处。宋城乃彭家商会北进之重要枢纽，自有几家相熟的客栈。名唤“雁南飞”者，便是其一。掌柜徐氏与领队老郑，更是多年故交。

　　“雁南飞”雅间内。

　　见何季蓉一行人进屋，徐掌柜笑容满面迎上：“哎呀呀，老郑头！久未见，身子骨还挺硬朗？”

　　老郑大笑回敬：“放心！我这命数长着呢，定比你活得久！”

　　徐掌柜朗笑几声，目光扫过众人，落定在何季蓉身上，蓦然惊道：“老郑，这位姑娘是……？”

　　何季蓉恭敬施礼：“晚辈何季蓉，见过徐大掌柜。”

　　徐掌柜又是一惊，瞅瞅老郑，又望望季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老郑见状打趣：“怎的？连咱何家大小姐都认不得了？你这眼珠子怕是不中用喽！”笑声再起。

　　徐掌柜近前细看，连连赞叹：“竟是何大小姐？！多年不见，出落得如此……当真是老眼昏花了，半点没认出来！”忙亲热地拉住季蓉，“快请坐！待会儿好好与我说说近况。”他随即转向江寒与梁文君，“这二位？”

　　老郑介绍道：“此乃小姐好友。”又特指江寒，“江公子在洧州，曾帮过咱商会大忙！”

　　江寒执礼：“在下江寒，见过徐前辈。”

　　徐掌柜点头：“前辈不敢当，江公子气宇轩昂，后生可畏啊。”又看向粉衣的梁文君，“姑娘芳名？”

　　梁文君欠身：“小女子梁芫，梁文君。”

　　“好，好，皆是才子佳人！快请入席，奔波一日辛苦了。”徐掌柜热情招呼。众人落座，何季蓉与老郑分坐徐掌柜左右，江寒与梁文君则陪坐客位。

　　席间觥筹交错，自不必言。酒过三巡，徐掌柜压低声音问何季蓉：“大小姐，令兄，何二公子与子奢数月前途经此地，曾言欲北上探路，此事你可知晓？”

　　“二哥赴洧州时曾提及。”，何季蓉颔首。

　　徐掌柜声音更低几分：“那便好。不过，他在宋城向几家商会共筹措了万两黄金打点，此事……是否曾对你言明？”

　　何季蓉一惊：“万两黄金？二哥未曾向我提起。”

　　徐掌柜神色微变：“哦，本也属常情……只是前几日有掌柜提及，借款时曾言一月后归还……”他话锋忽转，脸上复现热络笑容，“咳，当然咯，以我与何家多年情谊，此事倒不必挂心。听闻大小姐此次归家探亲，代我向何大当家问安！我们这些老伙计，都念着他老人家呢！”

　　徐掌柜安排的接风宴甚是丰盛，江寒与梁文君得以饱餐一顿。只是何季蓉心事渐重，离席时神情已不复轻松。归房途中，江寒见她独倚回廊，目光飘渺，便走了过去。季蓉无声示意同行。二人行至楼梯夹层，沿一道熟悉的扶梯向上——何季蓉显然深知此处布局。不多时，已置身客栈屋顶，寻一僻静处坐下。

　　何季蓉只是静静倚靠着江寒肩头，一言未发。

　　此刻，一弯新月斜挂枝梢，夜幕悄然笼住宋城，唯余零星灯火在远处明灭。微凉的月光倾泻在相依的两人身上，静谧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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