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流窥伺

　　礁石空腔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唯有顶部幽光宝石散发的恒定微光，以及忘川河底隐约传来的、永恒不变的沉闷咆哮，提醒着沈意棠外界的危险与动荡。

　　她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全力运转《九阳蕴神篇》。空腔内精纯而温和的阴性能量，如同甘泉般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千疮百孔的魂体。与河水中暴戾的怨煞不同，这里的能量似乎经过了某种过滤或转化，更易于吸收，且与九阳灵种的至阳之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阴阳交汇，衍生出勃勃生机。

　　灵魂撕裂的剧痛在缓慢消退，黯淡的灵种光芒逐渐恢复了一丝温润。虽然距离痊愈依旧遥远，但至少稳住了根基，恢复了些许自保之力。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新生魂力，一遍遍洗刷着灵魂本源上那些暗淡却依旧顽固的契约烙印。每一次冲刷，都如同用钝刀刮骨，带来钻心的痛楚，却也让她对契约的构成有了更深的体悟，与灵种的融合也更加紧密。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此处虽看似安全，但实则是风暴眼中短暂的平静。墨源与逆鳞的对抗不知何时会升级，巫祁的搜捕也随时可能触及河底。她必须争分夺秒。

　　在疗伤的间隙，她开始尝试利用令牌感知外界。她将一丝神识附着在令牌之上，借助其与空腔底部那条隐秘能量脉络的联系，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

　　感知如同触角，沿着脉络缓缓探出空腔，没入冰冷、混乱的河水中。顿时，无数暴虐、痛苦的亡魂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的心神。她紧守灵台，过滤掉这些杂念，将感知聚焦于脉络指向的远方——那片逆鳞核心区域。

　　距离尚远，感知模糊不清。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存在着一片巨大的、暗红色的能量漩涡，如同活物般缓缓旋转、搏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逆乱威压。漩涡深处，仿佛蛰伏着一头洪荒凶兽，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忘川河底的暗流汹涌。而在漩涡上方，一股浩瀚、冰冷、秩序井然的恐怖意志（墨源的力量）如同天罗地网，死死压制着漩涡，双方在无声地激烈角力，能量碰撞产生的余波，使得河底暗流越发狂暴。

　　这就是帝心与逆鳞的对抗！仅仅是远观其威势，就让她灵魂战栗。可以想象，若身处其核心，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她尝试着，按照令牌中信息提示，在墨源与逆鳞对抗出现短暂波动、法则略显混乱的刹那，极其小心地引导空腔内一丝温和的逆鳞同源能量，沿着脉络逆向输送出一小段距离。

　　过程凶险万分。那丝能量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晶，瞬间引动了脉络另一端狂暴力量的躁动！一股充满毁灭气息的逆乱波动险些沿着脉络反噬而来！沈意棠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切断了联系，全力运转灵种护住空腔。

　　好在距离足够远，那波动在传递过程中迅速衰减，最终只是让空腔微微震动了一下，并未造成实质破坏。但这次冒险的尝试，也让沈意棠印证了令牌信息的真实性——确实有可能窃取逆鳞之力！但时机和分寸的拿捏，必须精准到极致，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就在她惊魂未定，准备继续疗伤时，一种极其微弱、却挥之不去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缠上了她的心头。

　　这感觉并非来自外界的能量波动，也不是契约的反噬，而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非常隐晦，若有若无。仿佛黑暗中有双眼睛，在她感知延伸出去又收回的刹那，不经意地扫过空腔外围的屏障。

　　是错觉吗？还是河底某种未知的存在？

　　沈意棠瞬间毛骨悚然，全身紧绷！她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灵种光芒压制到最低，如同石头般静止不动，感知却提升到极限，仔细扫描着空腔内部和外部屏障。

　　空腔内一切如常，唯有幽光宝石静静闪烁。外部屏障也稳固如初，隔绝着河水。那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她不敢大意。修行者的灵觉，尤其是她这种魂体受创、灵种敏感的状态，对恶意的感知往往极其准确。刚才那一瞬的心悸，绝非空穴来风！

　　是谁？巫祁的爪牙？不可能，若是他们发现此地，早已强行攻入。是河底某种强大的亡灵或凶物？但此地有逆鳞气息庇护，等闲邪物应该不敢靠近。难道是……墨源？他发现了这里？

　　想到这个可能，沈意棠如坠冰窟。若真是墨源，那她的一切挣扎，都成了笑话。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墨源若真发现此地，绝不会只是窥视，必然直接出手抹杀。而且，空腔的存在本身，很可能就是某位能抗衡墨源的大能（或许是沈家先祖中的至强者？）所留，应有隐匿手段，未必会被轻易察觉。

　　最大的可能，是河底某个特殊存在，或者……是巫祁派出的、擅长隐匿侦查的诡异手段，偶然察觉到了空腔屏障的微弱能量波动（刚才她引导能量时产生的？）。

　　无论如何，此地已非绝对安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沈意棠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再敢轻易外放感知，疗伤也变得小心翼翼，大部分心神用于警戒。她将令牌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激发其可能存在的传送或防御功能。同时，她开始仔细观察空腔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出口或应急措施。

　　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时间缓慢流逝。外界的对抗似乎进入了某种僵持阶段，河底的咆哮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那被窥视的感觉没有再出现，但沈意棠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所在礁石群上方，数百丈的河水中，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扭曲阴影，正静静地悬浮着。阴影没有具体的形态，唯有一双冰冷、贪婪、充满算计的眼眸，正透过重重河水，死死地盯着下方那处看似毫无异常的礁石裂缝。阴影的指尖，缠绕着一丝极淡的、与沈意棠手中令牌同源、却更加阴邪的气息。

　　“找到你了……小老鼠……”阴影发出无声的嘶语，随即缓缓消散在河水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暗流之下，窥伺的目光从未远离。沈意棠的亡命之旅，注定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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