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双尊叩问逍遥意，二美争渡灵石缘

　　童姥默然半晌，指尖在玉石上轻轻叩击：“长生之术关乎天地奥秘，岂容小觑？露儿资质再佳，你我亦不能有半分懈怠。”她声音陡然转沉，“如今五行灵玉尚缺其三，大宋皇宫中是否藏有中央黄玉犹未可知，西方白玉更是杳无踪迹...”

　　话音未落，童姥忽然长叹一声，这声叹息里竟带着八十载沧桑：“前半生为师门情缘所困，后半生又被这长生之谜束缚。师妹，”她倏然抬眸，目光如电直射李秋水，”我逍遥派立派之初，讲究的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可你我这般步步为营、处处受制，何曾有过片刻逍遥？”

　　石室中一时寂然，唯闻洞外飘来的笛声某个转调，恰似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嘲。

　　突然间，李秋水纵声长笑，这笑声不似平常那般娇媚，反而带着一股金石交击的铿锵之音，在幽深的石室中激荡回旋，震得四壁灯火明灭不定。她霍然转身，眸光如电，直射向面色阴沉的童姥。

　　“逍遥？师姐，你我年少时在师父座下，听其讲授《南华经》，只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便是至高境界，心向往之。可这红尘滚滚、江湖风波闯荡下来，方才明白——”她语音陡然转厉，“没有那九万里的长风鼓荡，大鹏纵有垂天之翼，也只能困守北冥，何以图南？ 你我追求的逍遥，从来就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突然，李秋水衣袖一拂，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却又隐含一丝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师姐，你扪心自问，若无这身惊世骇俗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你能以稚女之形，挟制住灵鹫宫麾下那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牛鬼蛇神？那些个妖魔鬼怪，哪个不是桀骜不驯、野心勃勃之辈？你凭的不是慈悲，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死符！是弹指间可决他们生死的绝对武力！”

　　不等童姥反驳，她又回手指向自己：“而我李秋水，若无一身凌波微步、小无相功傍身，仅凭这几分颜色，就能在那步步杀机的西夏王宫立足？就能从无数佳丽阴谋中脱颖而出，登上皇妃之位，进而暗中掌控权柄？逍遥？那是我以武功、心计、鲜血，一步步从这贼老天手里抢来的！”

　　“不错！”天山童姥这次竟未反唇相讥，反而用脚重重一顿那地面，石地应声开裂数道细纹。她那娇小的身躯里立马爆发出苍老而雄浑的声音，眼中燃烧着与外形极不相称的炽烈火焰。“师妹，这句话倒说了几分人话！欲‘游无穷’，便要‘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然而天地何曾有过正眼？六气又何尝温顺？这根本就是逆天而行，与这贼老天争一口自在气！”

　　她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石室穹顶，望向那冥漠无情的苍穹，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愤懑：“老天爷从来就是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它不会因你心向逍遥便赐你清风甘露，只会降下风雨雷霆，磨难挫折。想要逍遥？可以！拿你的血、你的泪、你的命去换！拿你超凡的毅力、绝顶的智慧、压服众生的力量去争！师父传我们两人神功，寓意何为？不就是告诉我们，欲成逍遥，先要有北冥之海，纳百川、吞江河的根基与气魄么！没有这身足以对抗规则、打破束缚的功力，一切逍遥之念，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童姥言至激烈处，周身真气鼓荡，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石室中烛火被她气势所慑，明灭不定。李秋水听得目光闪动，那娇媚容颜上罕见地掠过一丝凝重。待童姥气息渐平，李秋水轻移莲步，纤纤玉指抚上身旁那块蒲团大小的玉石。

　　“师姐明鉴。”她语声忽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如今当务之急，便是集齐那五方灵石。只是......”指尖在玉石粗糙的表面流转，这玉石看似寻常，若非身负本门北冥神功，任谁也看不出这竟是关乎逍遥派千年秘辛的至宝。”

　　她忽的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说起来，曼陀山庄那块玉石与眼前这块一般大小，师妹当日未能将它带回灵鹫宫，实在是因为......”

　　话音未落，童姥已冷笑一声，白皙的手指在玉石上轻轻一叩，发出沉闷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事就此揭过，接下来我们的主要任务确实是收集那剩下的四方玉石！三块玉石已经知道方位，还有两块不清楚！露儿既然上心帮忙去大宋皇城打听那中央黄玉信心，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们也要上心，尽早去把那西方白玉找到带回灵鹫宫！”

　　李秋水闻言，纤指轻绕鬓边青丝，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师姐所言固然在理。只是露儿那孩子终究年少，此番深入大宋皇宫，若是一个不慎...”话音未落，童姥已冷笑一声，白皙的手指在石桌上叩出清脆声响。

　　“好个慈爱的外祖母！”童姥锐利的目光如电射来，“她身上流着你西夏皇族的血，又是名正言顺的使节身份，出入宫禁岂非正好？倒是你，当年独闯大宋禁宫如入无人之境的那份胆识，莫非都随着年华老去了？”

　　李秋水抚着脸上那若有若无的伤疤轻笑着，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霾：“师姐何必旧事重提。既然你已安排慕容复从旁策应，想来应当无虞。只是那中央黄玉的都是我们的推测，只怕......”

　　“只怕没有？”童姥忽然压低声音，周身真气激得烛火摇曳，“确实也是！不过有没有，等露儿探了才知道，我也没抱太大希望。”

　　话到此处，童姥忽的收声，目光如两道寒电直射李秋水。她白皙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一划，竟在坚硬的青石上留下三道深痕，恰似天地人三才方位。“中央黄玉之事，暂且随缘。”她声音陡然转沉，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倒是你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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