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白色的石头

　　“这叫导气活塞。”

　　江岳刀尖点着图纸中央的凸起，

　　“小鬼子的九九式卡壳，就是因这玩意儿太娇气。”

　　他抓起刚淬火的枪管，在冷水桶里滋起白烟，

　　“刘工，要是把三八式的枪栓、捷克式的导气箍、加上毛瑟的闭锁……”

　　“拼凑货！”

　　刘工一脚踢在报废的残品上，

　　“去年试的万国造，炸膛崩掉小王两颗牙！”

　　江岳不答话，拎起墙角的晋造冲锋枪。

　　卸枪机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泛蓝的零件在弹药箱上排成阵列：

　　“您瞧，冲压机匣省料七成，复进簧套导气管抗泥沙。”

　　他忽然一笑，

　　“前几天打扫战场，还找到个好东西。”

　　牛皮纸包裹的物件在油灯下展开，赫然是德制枪机结构图——

　　边缘还沾着褐色的血渍。

　　刘工的老花镜滑到鼻尖：

　　“这……这闭锁凸笋的角度……”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摸图纸，

　　“比晋造冲锋枪更合理！”

　　“鬼子在太原的兵工厂仿造这玩意儿呢。”

　　江岳用刺刀在岩壁上划出三道刻痕，

　　“三个月，咱们要搞出更狠的！”

　　几日后，后山试验场的枪声惊飞山雀。

　　第七号试验枪的枪管在连发中烧得通红，刘工盯着炸裂的枪机框怒吼：

　　“导气孔开大了三毫！”

　　江岳却笑着扒开滚烫的弹壳堆：

　　“您看，三十连发没卡壳！”

　　满地弹壳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枪机后坐力太大，像野驴踢人！”

　　试枪员揉着青紫的肩膀抱怨。

　　江岳解下绑腿布缠住枪托：

　　“增加三层棉布减震，再加个斜切枪口制退器。”

　　他在沙地上画出个喇叭状构件，

　　“让气往上喷！”

　　“嘿，你个江呆子怎么想到的？”

　　刘工惊道，

　　“这一下就解决了大问题。”

　　接下来几天，刘工把自己关在一间山洞里，夜里的山洞也是火光通明。

　　半夜里，刘工突然站起身来：

　　“老子想通了！”

　　他撕碎旧图纸，炭笔在新麻布上飞舞：

　　“7.62毫米中间弹配长行程导气，机匣用铁轨钢冲压！”

　　皱纹密布的脸被炉火映得通红，

　　“太原的冲压机搞不到，就用阎老西的造币机改！”

　　“子弹的成本下降三分之二，极大降低后勤压力！”

　　江岳再次来到兵工厂，正看到刘工蒙着眼拆装枪械。

　　三十四秒！最后一块机匣盖合拢时，刘工的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云龙正好也进来，

　　“啥破烧火棍？”

　　李云龙看到因为没有做表面处理，而显得破破烂烂的怪枪，拎起枪掂量，

　　“比老子的快慢机还沉！”

　　江岳笑着拉开枪栓，将弹匣拍进卡榫：

　　“这可是个新玩意，算是结合了步枪的威力和冲锋枪的火力，应该叫‘突击步枪’，突突一下，能打三十发，比小鬼子的歪把子火力还强。”

　　“啥玩意？突击步枪？别光说不练，后山试试去。”

　　三人来到后山靶场，江岳将枪递给李云龙：

　　“司令，打个短点射试试？”

　　李云龙没接枪，

　　“新玩意，不会用，你来。”

　　江岳转身扣动扳机——

　　“哒哒哒！”

　　三发子弹撕裂空气，200米外的树干木屑飞溅。

　　刘工惊呼：

　　“后坐力比捷克式轻！这导气阀调过了？”

　　李云龙狂喜：

　　“老子一个班配上这玩意，能正面硬刚鬼子小队！”

　　刘工笑着说：

　　“还不只这点好处，司令看看，这子弹有什么不一样？”

　　李云龙接过刘工递过来的子弹，

　　“嗯，比三八大盖的子弹粗，还短。”

　　“就这一点改变，让这种子弹的成本下降很多，造一发三八大盖的子弹，能造三颗这种子弹。”

　　“刘工，这可太好了，一个月时间，能不能给老子弄上千而八百支，老子去打平安县城。”

　　“虽说好处很多，生产也容易，一个月老刘我也造不出那么多，司令放心，老刘我不休息，也尽量多造一些。”

　　太原。

　　鬼子第一军司令部地下一层。

　　竹机关。

　　山本一木站在竹机关门口，笔挺的军服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他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略显嘈杂的走廊：

　　“影佐君，计划成功了吗？”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影佐祯昭正对着电话听筒咆哮，额角青筋跳动。

　　听到山本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眼中瞬间燃起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又被强行压下。

　　他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听筒砸在机座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山本大佐？”

　　影佐祯昭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试图维持作为机关长的威严，但眼底的焦躁和挫败感却无法完全掩饰，

　　“怎么，又有什么要指导的？”

　　山本一木没有理会他的客套，脚步沉稳地踱进办公室，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影佐略显狼狈的脸，最终落在他桌上那份显然是刚收到的、措辞激烈的空军电报副本上。

　　“听说影佐机关长精心策划的‘指路明灯’行动，已经指引空军进行了三轮‘精确’打击？”

　　山本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裹着冰碴，

　　“想必战果辉煌，重创了独立纵队主力吧？”

　　影佐祯昭的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

　　山本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敏感的神经上。

　　他当然听出了对方浓重的讽刺意味，这让他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是如何“评价”，山本全军覆没的特战队的。

　　“哼！”

　　影佐冷哼一声，试图扳回一城，

　　“作战行动本就充满变数！苏雪的情报准确无误，标记也按计划完成。

　　是航空兵那些蠢货！

　　他们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吗？

　　连地面如此明显的白色标记都找不到！

　　三次！

　　整整三次！

　　白白浪费了帝国的燃油和弹药！”

　　他越说越激动，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将那份电报震得跳了起来。

　　“无能！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白色标记？”

　　山本一木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毫不掩饰的“恍然大悟”，

　　“哦……原来影佐君选择的标记物，是白色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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