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教学实战第一课

　　七七二团的战士们，连同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神枪手们，此刻都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呼吸凝滞。

　　他们惯常的伏击，不过是找个草窝子一趴，何曾想过，伪装竟能精细到如此地步？

　　李铁柱，团里枪法拔尖的老兵，盯着自己那身粗陋的伪装，再望向喜子几人几乎瞬间“融化”进背景的身影，脸上第一次褪去了傲气，刻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折服。

　　数小时的伪装课刚结束，冰冷的第二课已然降临——忍耐与观察。

　　“就地潜伏！没有命令，不许有任何动作！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呼吸放缓，眼皮压下！”

　　喜子的命令如冰锥刺骨。

　　他紧贴在李铁柱身侧，气息压得极低，字字如刀：

　　“狙击手的第二条，是‘忍’！

　　鬼子比狐狸精，比毒蛇冷！

　　一丝风动，一声鸟惊，就是你曝尸荒野的信号！

　　记住，我们是猎人，不是冲锋的卒子！”

　　近乎自虐的潜伏开始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在啃噬神经。

　　有人肌肉抽搐想挠痒，立刻被装备大队战士利刃般的目光钉住。

　　李铁柱只觉得骨头缝里都灌满了酸涩的钢针，可身旁的喜子，纹丝不动，仿佛已是大地的一部分。

　　他咬碎了牙，把呻吟咽回肚里。

　　整整三个酷刑般的时辰过去，喜子低沉的声音终于划破死寂：

　　“观察手，报！”

　　他带来的战士赵小虎，以一种几乎不引起空气涟漪的缓慢动作，举起了望远镜。镜头，精准地锁向那片乱石嶙峋、灌木稀疏的高地——

　　鹰愁涧入口的咽喉，鬼子反伏击的绝佳陷阱。

　　“九点钟，乱石堆后，反光！疑为镜片或刺刀，距两百米。”

　　“十一点，枯树根下，断枝新痕，土色异样，有鬼。”

　　“两点钟，灌木边缘，晃动违和，有人的踪迹！”

　　小虎的声音冰冷、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子弹，精准命中目标。

　　被点出的“阵亡者”从藏身处狼狈现身，面如死灰。

　　“看清了？”

　　喜子侧头，气息拂过李铁柱耳畔，

　　“这就是观察手的眼！

　　一人再强，难顾八方。

　　两人成组，眼观六路，枪指要害，互为犄角。

　　铁柱，跟我上。

　　我狙主目标，你守侧翼补漏，小虎预警观察。

　　枪响即令，一击即走！”

　　理论已成，鹰愁涧入口高地——鬼子的心头好，便是淬火的砧板。

　　主射手：王喜奎。

　　观察手：赵小虎。

　　学徒：李铁柱。

　　三道幽灵般的影子，凭借着鬼斧神工的地形和天衣无缝的伪装，在死神的眼皮底下无声潜行。

　　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避开每一缕可疑的光线，每一片可能叛变的落叶。

　　目标高地已在眼前——

　　一处岩石阴影与荆棘交错的天然掩体，俯瞰全局。

　　他们赌定，毒蛇已盘踞在此。

　　近一小时的渗透，耗尽心神。

　　透过伪装网的缝隙，赵小虎的望远镜如同鹰隼之眼，牢牢锁死了高地。

　　“确认：九点乱石堆，机枪组两人。

　　十一点枯树根，分队长，持镜。

　　两点灌木丛，步枪手两人。

　　倒三角防御。

　　伪装精良，然机枪管微露，分队长镜片……反光了。”

　　喜子稳稳架起带瞄准镜的三八大盖，冰冷的金属抵死肩窝。

　　一次深沉的吐纳，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那个举着望远镜、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的鬼子军曹。

　　十字线，如命运之索，悄然套紧。

　　李铁柱紧攥着步枪，汗水浸透了枪托，眼珠疯狂扫视侧翼。

　　赵小虎的AK47蓄势待发，食指轻扣护圈。

　　“目标：分队长。距离二百二十米…西风，微…修正半格…”

　　赵小虎的报数如同地狱的低吟。

　　李铁柱心头狂震：

　　这距离…还要算风？！

　　他打两百米，全靠祖宗保佑！

　　“砰！”

　　一声并不惊天动地的脆响，撕裂了山涧的死寂！

　　喜子枪口只逸出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又瞬间被伪装网吞噬。

　　同时，高地上，那个举着望远镜的鬼子军曹，头颅猛地向后一折！

　　望远镜脱手飞出，身体如同被伐倒的朽木，重重砸在枯树根上，红的、白的，在阳光下迸溅开来！

　　“命中！”

　　赵小虎的声线稳如磐石。

　　“敌袭！八嘎——！”

　　高地瞬间炸开锅！

　　残存的鬼子反应快得惊人！

　　机枪手嘶吼着调转枪口，火舌狂暴地舔向枪声的大致方向！

　　子弹尖叫着啃噬岩石，碎石如雨！

　　步枪手也慌乱地寻找着看不见的死神。

　　“机枪手！”

　　喜子低喝，身体如鬼魅般向左侧滑开半米，原地只留下被子弹啃咬的空气。

　　李铁柱还沉浸在喜子那夺命一枪的震撼中，命令入耳，几乎是肌肉记忆般抬枪指向那疯狂喷吐火焰的目标。

　　太远了！

　　目标派出两人，向着他们大致的位置迂回而来！

　　汗水模糊了视线，准星在剧烈颤抖！

　　“哒哒哒！哒哒哒！”

　　身边猛然爆出短促致命的咆哮！

　　是赵小虎！

　　AK47的枪口喷出炽热的死亡，两个精准到极致的三连发点射！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刁钻地穿过灌木缝隙，狠狠凿进了鬼子迂回者的胸膛！

　　“砰！”

　　机枪，戛然而止！

　　这一枪，是铁柱开的。

　　“好！”

　　喜子赞声未落，他的枪再次轰鸣！

　　“砰！”

　　试图扑向机枪的副射手应声扑倒。

　　“一点钟！步枪手露头！”

　　赵小虎急报。

　　“砰！”

　　喜子的枪声几乎与报告重叠。

　　钢盔上，血洞乍现。

　　“最后一个！枯树后！要跑！”

　　赵小虎低吼。

　　李铁柱充血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目标——

　　那最后一名鬼子，脸上写满极致的惊恐，正从枯树后连滚带爬地窜出，不顾一切地向陡坡下翻滚！

　　李铁柱的食指瞬间压紧冰冷的扳机，汗水刺得他睁不开眼。

　　那滚动的身影在准星里疯狂跳跃，是生？是死？

　　下一秒，他的枪膛里，将射出决定一切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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