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苏醒的碎片

　　苏七再次吐血昏迷，让祖宅内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慌和绝望。

　　“七七！”韩执渊的声音撕裂般痛苦，他试图用手去擦她唇边的血迹，指尖却抖得厉害。那抹刺目的红，像火焰灼烧着他的眼睛和心脏。

　　楚婉几乎晕厥过去，被苏明远强行扶住。苏明远一边稳住妻子，一边朝着外面厉声喝道：“医生！快！”

　　等候在祖宅的医疗团队立刻冲了进来，迅速接手，进行紧急抢救。监测仪器的警报声尖锐地响彻房间，各种针剂被推入苏七的静脉，氧气面罩覆盖了她苍白的面容。

　　韩执渊被医护人员礼貌却坚定地请到了一旁。他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僵立在房间角落，目光死死锁在病床上那个脆弱的身影上，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她因为急救措施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一种灭顶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他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锚”，却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沉入更深的黑暗，甚至……受到了更严重的伤害。

　　那个“环断裂……惩罚……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在意识层面究竟遭遇了什么？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医疗团队负责人终于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地对苏明远和韩执渊说道：“苏小姐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了，出血点不明，但内部似乎没有严重损伤。只是……她的脑波活动非常混乱，比之前更加不稳定，像是……两种不同的意识频率在激烈冲突。”

　　“冲突？”韩执渊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对方皱起了眉，“什么冲突？”

　　“我们无法精确解读，只是一种推测。”医生解释道，“一种频率非常微弱，属于她本身。另一种……则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的……压迫感。苏小姐之前的苏醒，可能短暂地压制了那种外来频率，但随之而来的反噬……”

　　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苏七的意识和那个侵入的“祂”的意识，正在她体内进行着一场凶险的拉锯战。而刚才的苏醒和吐血，是这场战争惨烈的外在体现。

　　韩执渊松开医生，踉跄着退后一步，靠在冰冷的石墙上，闭上了眼睛。心如刀绞。

　　苏明远挥了挥手，让医生和护士先出去。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三人，以及床上昏迷的苏七，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着安魂香与血腥气的诡异味道。

　　楚婉泣不成声，伏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一遍遍低唤着她的名字。

　　苏明远走到韩执渊身边，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一向威严沉稳的男人，此刻背影也显得有些佝偻。

　　“执渊，”苏明远的声音低沉沙哑，“这不是你的错。”

　　韩执渊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是我带她去的……是我同意她接触那个东西……”

　　“那是她的选择。”苏明远打断他，目光深邃，“就像她选择和你在一起。我们的女儿，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愿意承担后果。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责，是想办法帮她。”

　　韩执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的，自责无用。他必须找到办法。

　　他的目光落在苏七脖颈间那枚守心玉上。之前情急之下，医护人员只是简单擦拭了表面的血迹，玉石本身依旧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只是那繁复的纹路深处，似乎……比之前更显幽暗了一些？

　　是错觉吗？还是血迹渗透了进去？

　　他暂时压下这个疑虑，重新走到床边。楚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妈，让我再试试。”韩执渊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能就这么等着。”

　　楚婉看着女婿布满血丝却异常执着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默默让开了位置。

　　韩执渊再次握住苏七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急切地呼唤，而是闭上了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的意识沉静下来，去感受，去连接。

　　他不再试图用语言去“拉”她回来，而是尝试用自己稳定的、强大的精神场，去“包裹”她，去为她构筑一个临时的、安全的“港湾”，抵御那外来意识的侵蚀。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他需要极致的专注和耐心，将自己对苏七所有的爱意、守护和信念，化作无形的力量，缓缓注入她的意识深处。

　　时间再次缓慢流逝。祖宅外，夜色深沉，山风呼啸。

　　韩执渊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渐渐苍白。但他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与苏七，与这张床，融为了一体。

　　楚婉和苏明远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突然，韩执渊感觉到，苏七冰冷的手指，再次轻微地动了一下！这一次，不再是痉挛般的抽动，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试图回握的力量！

　　他猛地睁开眼！

　　苏七的眼睫再次颤动起来，比上一次更加明显。她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监测仪器上的脑电波图，那代表她自身意识的微弱频率，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趋势，逐渐增强！而那种带着古老压迫感的频率，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七七……”韩执渊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生怕惊扰了她，“慢慢来，别急……我在这里……”

　　苏七的眉头紧紧蹙着，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搏斗。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终于，在经过又一番艰难的挣扎后，她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无神，虽然依旧涣散、迷茫，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惊悸未消的痕迹，但韩执渊清晰地看到了那里面……属于苏七的、熟悉的灵光！

　　她真的回来了！

　　“执……渊……”她极其微弱地、气若游丝地唤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这一声呼唤，让韩执渊瞬间红了眼眶。他用力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是我！我在！我在这里！”

　　苏七的目光缓缓聚焦，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他写满担忧和狂喜的脸庞。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混入鬓角。

　　“我……看到了……”她断断续续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环……断裂了……”

　　又是“环断裂”！

　　韩执渊心脏一紧，柔声安抚：“别着急，慢慢说，你看到了什么？”

　　苏七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那恐怖的景象，身体微微颤抖。韩执渊立刻将她搂得更紧，用体温温暖她。

　　“一个……巨大的……环……”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余韵，“维系着……平衡……但它……裂开了……光……黑暗……泄漏……混合……”

　　她的描述破碎而抽象，但韩执渊结合之前的信息，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图景——一个维持着某种宇宙或维度平衡的“环”破碎了，导致了一些本不该混合的东西（光与暗？秩序与混沌？）发生了泄漏和交融？

　　而“种子”，那个“祂”，是否就是这“泄漏”的产物？或者，是这“混合”过程中诞生的……怪物？

　　“惩罚……”苏七再次吐出这个词，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一种深切的悲哀，“不是……对‘我们’……是对……‘所有’……打破平衡的……惩罚……”

　　她的话，仿佛蕴含着某种宇宙级别的残酷真相。

　　“我们……都在……环中……”这是她昏迷前，最后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睛缓缓闭上，再次陷入了沉睡。

　　但这一次，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不再是骇人的死白，脑电波图上，代表她自身意识的频率稳定在一个虽然微弱但持续存在的水平。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韩执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盖好被子，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站起身，看着沉睡的苏七，又看向一旁同样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的苏明远和楚婉。

　　苏七带回来的信息，零碎却震撼。

　　“环断裂”、“惩罚”、“所有”、“都在环中”……

　　这不再仅仅是一个关于“种子”和地球危机的故事。这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宏大、更古老、关乎某种宇宙基本法则被破坏的恐怖真相。

　　他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深海下一个生长的“菌圃”，而是……整个失衡的系统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而苏七，作为与那个“祂”意识直接接触过的人，她的身上，是否还残留着更多关于这个“环”和“惩罚”的秘密？

　　韩执渊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苏七胸前那枚守心玉上。

　　在窗外透进的、黎明的第一缕微光中，那枚古朴的玉佩，其内部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

　　暗红色光晕，正随着苏七平稳的呼吸，同步脉动着。
　　http://www.abcsee.cc/44595/26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