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创伤与抉择

　　硝烟和血腥味像黏稠的蛛网糊在每个人的鼻腔里。通道顶部的灯光神经质地闪烁着，把满地狼藉和那三具扭曲的精英尸体切割成明明灭灭的碎片。

　　洛尘半跪在石刚身边，膝盖浸在温热粘稠的血泊里。他双手死死按着石刚胸前那个狰狞的贯穿伤，淡金色的源流像不要钱似的从掌心涌出，试图堵住那不断外涌的生命力。可血还是汩汩地从他指缝往外冒，带着身体内部的温度，浸透了他的手套，烫得吓人。石刚的脸白得像糊墙的腻子，嘴唇泛着青紫，每一次微弱吸气都带着血沫破碎的“咕噜”声，像破风箱在拉。

　　“撑住！石刚！你他妈给我撑住！”洛尘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艾瑟尔记忆里那些高深的急救知识此刻像乱码一样在脑子里冲撞，面对这种混合了生物科技破坏力的恐怖创伤，他感觉自己像个对着海啸挥铲子的孩子，徒劳又绝望。

　　蓝欣跌跌撞撞扑到另一边，颤抖着手撕开石刚浸透血的作战服。看到那血肉模糊、边缘还泛着不祥暗红色的伤口，她的眼圈瞬间红了，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哭出来。她把冰凉的手覆盖在伤口周围，柔和的精神力场混合着微弱的治愈能量，像最纤细的丝线，试图缝补石刚那濒临崩溃的生命场，分担那潮水般涌来的痛苦。她能感觉到石刚的意志像烧到尽头的烛火，摇曳着，却固执地不肯熄灭。

　　林影快速检查了周围，把几个简易的动静感应器拍在墙壁上，然后冲到那扇已经洞开的合金闸门前，焦躁地回头，声音劈了叉：“尘哥！得进去！数据库接口就在里头！说不定……说不定里面有更高级的医疗设备，或者……或者这些鬼东西的弱点数据，能救石刚！”

　　洛尘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像一张红色的网。理智和情感在他胸腔里疯狂撕扯。撤，立刻带着石刚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之前所有的血白流，父亲最后的希望断绝，集团继续逍遥。进，前面是未知的龙潭虎穴，可能找到救命稻草，也可能撞上更狠的角色，石刚可能下一秒就……

　　石刚虚弱地动了动手指，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搭在洛尘按在他伤口的手腕上。他嘴唇翕动，气若游丝：“……去……弄完……任务……”

　　看着石刚那双即使濒死也依旧清澈坚定的眼睛，洛尘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捏得他喘不过气。他懂了，懂了石刚的选择，也懂了压在自己肩上那副担子有多沉。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直冲肺管子。眼神里的挣扎像退潮一样散去，只剩下沉淀下来的、冷硬的决绝。“蓝欣，你留下，拼尽全力稳住他！林影，我们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他迅速从自己腰后的应急包里掏出地心给的高效凝血凝胶和生物刺激绷带，配合着所剩不多的源流，手速极快地对石刚的伤口进行二次处理，暂时把那汹涌的血流压成了细微的渗漏。

　　蓝欣重重点头，双手像焊在了石刚身上，将所有精神都聚焦在维持他那一线生机上，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祈祷。

　　洛尘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石刚那苍白安静的脸，把所有的担忧和愧疚都碾碎了咽进肚子里，对林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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