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神圣之路的回响

　　巨猿石雕重新变回石头，廊道里那股掐脖子的压迫感慢慢散了，但空气里还飘着能量激荡后的细微波澜，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从万古透出来的死寂。

　　洛尘被石刚架着，勉强站稳。刚才那拼尽全力的和身份共鸣，差点把他精神抽干。他脸白得像纸，额头全是虚汗，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里因为强行动用记忆和力量产生的晕眩还没完全消停。可他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里头烧着疲惫、兴奋和确认感混在一块儿的火苗。

　　你怎么样？石刚低沉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关切，他扶着洛尘胳膊的手稳得像铁钳。

　　没……没事。洛尘深吸了几口干燥干净的空气，努力平复体内还在闹腾的源流，只是……有点脱力。它认出我们了……或者说，认出了我身上的。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那枚黑色晶石这会儿温顺地贴着他皮肤，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恒定暖意。

　　林影（闪影）长舒一口大气，差点瘫坐在地，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瞅着那尊恢复原状的巨猿石雕：我的妈呀……刚才真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尘哥，你刚才身上冒金光那架势太帅了！简直像开了超级管理员权限！

　　蓝欣（心澜）没立刻说话，她走到洛尘身边，轻轻把手搭在他后心。一股温和、纯粹的精神力量像小溪流，慢慢灌进洛尘快干涸的精神世界，帮他抚平躁动，找回清醒。她脸色也发白，显然刚才那冰冷的防卫意念扫描也让她不好受。

　　谢谢。洛尘感受到那股安抚的力量，精神上的疲惫感轻了不少，朝蓝欣投去感激的一瞥。

　　我们都感觉到了，蓝欣收回手，目光扫过这条宏伟死寂的廊道，眼里是深深的敬畏，那道防卫意念……它不是纯粹的杀人机器，更像是一种……死板的权限检查。洛尘，你的源基因，就是最高级别的通行证。

　　石刚点了点头，认了蓝欣的判断。既然权限过了，这地方不能久待。赶紧走。他的目光又扎向廊道深处那片浓黑，职业本能让他对任何未知环境都保持最高警惕。

　　团队稍喘了口气，喝了点水，重新整队，沿着这条被洛尘叫做神圣之路的宏伟廊道继续往前。

　　脚下的黑色石头质地怪异，踩上去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像能吸掉所有杂音。两边巨大的石雕沉默地杵着，在头灯的光柱下投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它们奇形怪状，有的像要展翅飞走的星界巨鸟，翅膀是能量晶格编的；有的像盘踞的智慧古树，树干上淌着仿佛记满了无尽知识的发光符文；还有的完全是抽象的几何结构拼凑，慢悠悠地、按着某种数学规律变着形状，散发出让人脑子发晕的和谐美感。

　　越往里走，空气里那股肃穆、古老的气味就越浓。林影的能量探测仪发出了过载的尖叫，他不得不关掉大部分敏感元件，只留基础的环境监测。这儿的背景能量强得离谱，而且……稳得不像自然长出来的。他喃喃自语，眼里是技术佬见到神迹才有的狂热。

　　洛尘走在最前头，他的感知在这儿被放到了最大。他不再需要完全依赖晶石的牵引，因为他感觉自己像走在一条熟悉的回家路上。脑子里那些先行者的记忆碎片，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变得更活跃、更清楚了。

　　他仿佛能见廊道里残留的、无数年头前的——不是声音，是意念的余温。有进行严肃学术辩论的思维波动，有发现新知识时的喜悦共鸣，有面对宏大宇宙奥秘时的敬畏沉吟……这是一个高度发达、理性又充满探索精神的文明留下的不朽印记。

　　这儿……以前有很多走过。洛尘轻声说，像怕吵醒这些睡着的思绪，他们……在聊星星怎么转，生命打哪儿来，能量是啥……

　　蓝欣闭着眼，跟着洛尘的步子，她能更清楚地抓住这些情感的残留。没有贪心，没有暴戾……只有纯粹的好奇和想知道的渴望。这儿的感觉，和地心城市很像，但……更老，更本源。

　　他们的对话让林影和石刚也陷进这种怪异的氛围里。林影收了平时的跳脱，神情肃穆。石刚则更警惕地观察四周，像在守这份跨了时空的文明遗产。

　　可这份宁静和肃穆没撑太久。他们不断往里钻，廊道像没有尽头，两边的石雕开始重复出现，连头灯照着的景儿也仿佛在不停循环。

　　等等……林影先觉出不对，他停下脚，看着个人终端上几乎卡死的位置坐标和开始乱码的路径记录，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这儿的空间结构有毛病！

　　石刚也皱起了眉，他之前用战术刀在墙上刻的、几乎看不见的记号，走了一段路后，居然又出现在前头！不是幻觉，我们真回了原点。是某种……空间循环陷阱？

　　就在这时，蓝欣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子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墙。不对……不光是空间……还有……精神干扰……她的脸变得比刚才还难看，有一种很弱，但无处不在的……它在放大我们心里的……焦躁和不确定……

　　洛尘心里一凛，立刻集中精神。果然，在那些宏大的文明回响底下，他抓住了一丝极隐蔽的、像背景噪音似的意念波动。它不主动攻击，而是像镜子，反射并放大闯入者心底藏着的恐慌——对迷路的害怕，对未知的担忧，对时间的焦虑……

　　这条神圣之路，不是一片坦途。它在考验的，不光是来者的身份权限，还有他们的心够不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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