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会

　　张明看着手机屏幕，刘海波朋友的威胁还在耳边回响。

　　老地方咖啡厅，晚上八点。

　　这关系到你的安全。

　　他把手机放下，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张明，你脸色不太好。”

　　陈华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有点累。”

　　张明勉强笑了笑。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川菜馆。”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陈华点点头，没有多问。

　　六点半，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张明坐在位置上，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还是不去？

　　如果不去，那个人会怎么样？

　　如果去了，又会面临什么？

　　他想起市长的话：做人要有原则，但也要学会变通。

　　什么叫变通？

　　是妥协吗？

　　还是另有深意？

　　七点钟，张明终于站起身来。他决定去见那个人，但不是为了妥协，而是要搞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老地方咖啡厅在市中心的一条小巷里，装修得很文艺，平时来的多是年轻人和情侣。

　　张明推门进去，里面的灯光很暗，音乐声很轻。

　　他环顾四周，寻找着可能的目标。

　　“张明？”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张明转过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戴着鸭舌帽，看起来很普通。

　　“你就是刘海波的朋友？”

　　张明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朋友算不上，只能说是合作伙伴。”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略显疲惫的脸。

　　“我叫王强。”

　　“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明直接问道。

　　“很简单，我希望你能撤回对刘海波的举报。”

　　王强的语气很平静，但张明能感受到其中的威胁。

　　“不可能。”

　　张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

　　王强笑了笑，但笑容很冷。

　　“你知道刘海波背后还有什么人吗？”

　　“我不关心。”

　　“你应该关心。”

　　王强向前倾了倾身子。

　　“因为这些人现在很生气。”

　　“生气就生气，那又怎么样？”

　　张明的声音很坚定。

　　“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天经地义的。”

　　“天经地义？”

　　王强冷笑一声。

　　“小伙子，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

　　“在我看来就是非黑即白的。”

　　张明看着他的眼睛。

　　“贪污就是贪污，没有什么灰色地带。”

　　“那你知道刘海波贪污的那些钱都用到哪里去了吗？”

　　王强突然问道。

　　张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想过。

　　“用到哪里去了？”

　　“他母亲得了癌症，需要大量的医疗费。他妻子又下岗了，孩子还在上大学。”

　　王强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他也是被逼无奈。”

　　张明沉默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但是…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成为贪污的理由。”

　　张明说道。

　　“困难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但不能违法。”

　　“别的办法？”

　　王强嗤笑一声。

　　“你以为他没试过吗？银行贷款批不下来，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眼睁睁看着母亲等死吗？”

　　王强打断了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张明被问住了。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他想象着自己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急需医疗费的情况。

　　他会不会也…

　　不，不会的。

　　“我不会贪污。”

　　张明摇摇头。

　　“我会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贪污。”

　　“你不知道？”

　　王强冷笑道。

　　“说得轻巧。等你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就知道什么叫绝望了。”

　　“就算绝望，也不能做违法的事。”

　　张明的态度很坚决。

　　“法律就是法律，不能因为个人的困难就违背。”

　　“法律？”

　　王强的声音变得更冷了。

　　“你真的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吗？”

　　“我相信。”

　　“那为什么有些人犯了更大的错误，却依然逍遥法外？”

　　王强盯着张明的眼睛。

　　“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清白，却要承受不公的待遇？”

　　张明没有回答。

　　他知道王强说的有道理，但这不能成为违法的借口。

　　“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完美。”

　　张明说道。

　　“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坚持原则。如果每个人都因为现实的不公就放弃原则，那这个世界只会变得更糟。”

　　“原则？”

　　王强摇摇头。

　　“你的原则值几个钱？能救人命吗？”

　　“能。”

　　张明的回答很坚定。

　　“如果每个人都坚持原则，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好，更多的人就能得到拯救。”

　　王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这么相信？”

　　“我相信。”

　　“那好，我们换个话题。”

　　王强突然改变了策略。

　　“你知道举报刘海波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很多人会恨你。”

　　王强的声音变得阴森起来。

　　“包括一些你惹不起的人。”

　　“我不怕。”

　　“不怕？”

　　王强冷笑道。

　　“你家住在哪里？你父母在哪里工作？你有女朋友吗？”

　　张明的心跳加快了。

　　这是在威胁他的家人。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事情的后果很严重。”

　　王强的语气很平静，但威胁意味很明显。

　　“如果你现在撤回举报，大家都相安无事。如果你坚持，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张明握紧了拳头。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人真的要对他的家人下手。

　　“你们敢！”

　　“敢不敢，你可以试试。”

　　王强站起身来。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你还不撤回举报，那就别怪我们了。”

　　说完，他戴上帽子，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张明坐在位置上，心情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现在该怎么办？

　　是妥协，还是坚持？

　　如果妥协，刘海波就会逃脱法律的制裁，正义得不到伸张。

　　如果坚持，家人可能会面临危险。

　　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他们对自己的期望。

　　他们希望自己能在城市里好好工作，过上好日子。

　　如果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让他们受到伤害，那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如果因为威胁就放弃原则，那自己还算什么人？

　　张明拿出手机，想给父母打个电话，但又放下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咖啡厅里的音乐还在继续，但张明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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