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朱元璋叫我娘？

　　一股混合着冰冷铁锈、硝烟和顶级龙涎香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冻结了所有空气！

　　门外人影层层叠叠，刀甲森然。为首那人，一身明黄常服，身材魁伟如山，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柄出鞘的、滴血的战刀！

　　正是微服赶来的洪武大帝，朱元璋！他龙颜含煞，眼神如淬了寒冰的刀子，刮骨生疼！

　　身后是面色凝重如水的马皇后和脸色煞白、满眼惊骇的太子朱标！

　　一个跑得帽子都歪了的内侍总管，连滚爬爬地冲到朱元璋脚边，声音都劈了叉：

　　“万…万岁！就…就是此妖女！形迹诡异，昨日凭空而来，又…又凭空消失！今日复又…复又莫名出现！惊吓皇孙殿下！奴等护驾不力……”

　　“废物！饭桶！！” 朱元璋的咆哮如同平地炸雷，炸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双饱含杀气的眼睛根本没看脚下瑟缩的奴才，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目标！

　　穿透昏暗的宫灯光影，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钉在了那个穿着怪异短衣、抱着他宝贝金孙的陌生女子脸上！

　　灯光下，女子刚经历穿越，面色带着微红，惊恐之下眼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动。

　　那清晰柔和的眉眼轮廓，那带着几分迷茫和倔强的鼻唇线条，那在仓惶中微微张开的模样……

　　嗡！！！

　　朱元璋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狠狠劈中！眼前瞬间一片恍惚！这张脸……这张脸的轮廓……

　　竟与记忆深处那个被尘封在最底层的、早已化作枯骨的影子——他那年轻时病饿而死的亲娘——陡然重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所有的震怒、杀意、君王的冷酷，在那个瞬间土崩瓦解。

　　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刻在骨子里的孺慕和惊惧，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朱元璋，这位铁血帝王，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脱口而出，那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音和孩童般的失态：

　　“娘……？！”

　　这一个字，石破天惊！又轻又重！

　　“你……你咋活了？！！” 紧接着，这句更惊悚、更发自肺腑的惊呼，紧跟着第一个字，不受控制地从朱元璋的嘴里蹦了出来！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宫殿里！

　　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那张威猛刚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错愕、茫然和一种近乎天真的震惊！

　　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小半步，伸出了手！仿佛要确认眼前这个“亡者复生”的奇迹！

　　“重八？！” 身旁的马皇后猛地侧头看向朱元璋，失声惊呼！

　　脸色也瞬间变了！作为发妻，她太了解朱元璋对早逝双亲的执念了！

　　她也终于看清了朱晴的面容，心头剧震——确实！那轮廓……真的像极了婆婆年轻时的画像！

　　“父…父皇？” 太子朱标脑子彻底宕机，目瞪口呆地看着举止反常的父亲。

　　死寂！绝对的死寂！

　　朱元璋脱口而出后，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那股源于血脉的惊悸瞬间被巨大的羞恼和被愚弄的狂怒所取代！

　　君王威仪岂容亵渎？天子心事岂能昭示？！

　　“噫——哈！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的沉默只持续了不到半息，旋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响亮的笑声！

　　这笑声像是要把宫殿的屋顶掀翻，充满了荒诞、夸张和自我解嘲的意味！

　　他用这震天动地的狂笑，硬生生掩盖住了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娘”和“你咋活了”的惊天失言！

　　“哈哈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大步流星朝着朱晴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如山，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帝王特有的冷酷、探究和一丝无法消弭的、令人胆寒的好奇。他走到朱晴面前几步远站定，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晴更是魂飞魄散！抱着朱雄英的手臂抖得像筛糠。

　　刚才那句“娘！你咋活了？！”她听得真真切切！这皇帝……叫她娘？！简直荒谬绝伦！更恐怖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朱元璋收敛了所有笑意，脸上只剩下威严。

　　目光如同钢锥，上上下下、毫不避讳地在朱晴身上扫视，重点在她那身“伤风败俗”的现代睡衣上停留了一瞬，又回到她因为极度恐惧而惨白得如同金纸的脸上。

　　空气压抑得几乎要凝结出血滴。

　　背着手，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朱晴的心坎上：

　　“好个稀奇古怪的丫头片子！嗯？”

　　这一句开场，定下了基调。不再是什么鬼神，只是一个“稀奇古怪”的“丫头片子”。

　　他在强行定义，也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朱晴嘴唇哆嗦着，连呼吸都忘了。

　　朱元璋无视她的恐惧，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质问：

　　“说！你是个啥东西？钻咱家英儿屋里做啥？！”

　　朱晴吓得一哆嗦，脑子一片空白：“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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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被当疯子烧死？说谎？这种帝王面前能瞒得住？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眼神更加锐利。

　　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朱晴怀里死死抓着她衣角、泪痕未干却又固执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金孙朱雄英。

　　小家伙对这个女人的信任是实实在在的。

　　朱元璋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再次逼视朱晴，声音如同钢刀刮过寒冰：

　　“罢了！英儿稀罕你！那你就……留下！留在东宫！给咱伺候好咱大孙！寸步不离！”

　　这个命令粗暴、霸道、不容置疑。是恩赐？是惩罚？还是牢笼？

　　朱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留下？在这吃人的皇宫？

　　在随时可能把她当成妖孽或者认错娘的怪物的皇帝眼皮子底下？！

　　“听明白了没？！” 朱元璋一声爆喝，如同炸雷。

　　朱晴浑身剧震，下意识地收紧抱着朱雄英的手臂，喉咙里仿佛堵了铅块，艰难无比地挤出一个字：“……是……”

　　朱元璋似乎满意了这点屈服的姿态，但帝王之心深似海。

　　最后一步，几乎是贴着朱晴的脸侧，俯视着她，那双能洞穿人心的眼睛里，翻涌着最后一丝源于刚才那惊天失态的好奇和审视，声音压得更低，更沉，如同毒蛇吐信：

　　“丫头……咱问你……”

　　朱晴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伪装，无所遁形。

　　朱元璋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你……看得透命数吗？”

　　朱晴的心脏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你跟咱说说……咱老朱家……这江山社稷……咱朱元璋！咱的皇后！咱的儿子！咱的这宝贝大孙子！”

　　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向朱晴最恐惧的核心：

　　“的——命数！咋样？！啊？！”

　　“命数”二字，轰然套在了朱晴的脖子上！让她瞬间窒息！

　　她怀里，朱雄英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刺骨的恐惧，不安地动了动。

　　整个寝殿，死寂得只能听到朱晴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等着她的回答，或者是……她的末日宣判。

　　朱元璋那双洞察一切的龙目，正带着绝对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审视，牢牢锁死朱晴苍白惊恐的脸。

　　她在风暴的中心，摇摇欲坠。命运的巨轮，已然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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