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黑天鹅

　　混乱结束后，黄岚在一处阴暗的房间醒来。

　　我这是回到酒店了？不对，感觉氛围有点像刚入梦时的风景。

　　清醒了一下脑袋，黄岚从房间内的沙发上坐了起来。

　　该死的假面愚者，下次再遇到她，自己一定会狠狠地暴打一顿。

　　听着房间内不断回响的钟表滴答声，黄岚回忆起了花火说的最后一句话。

　　“去更深层的梦境，好好做个美梦吧。”

　　更深层的梦境吗？果然匹诺康尼之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黄岚先是给在梦境中玩的高兴的星发了个消息让她小心一个叫花火的假面愚者。

　　点击发送，消息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叹号。

　　“联系不上啊。”

　　总之先探查一下吧。

　　房间内除了不断回响的钟表声还有一些声音不断地在呼喊米哈伊尔这个名字。

　　像是闹鬼了一样。

　　房间内除了一张画作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

　　于是黄岚推开门走了出去，一路上直奔酒店大堂。

　　和别的区域一样，酒店大堂也是昏暗一片，这里游荡着各式各样的迷因怪物。

　　黄岚推开一扇又一扇厚重的房门。

　　门后，是完全相同的走廊。

　　一模一样的深红色地毯，一模一样的壁灯，散发着一模一样的昏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混合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他又试了一扇。

　　结果毫无变化。

　　这里就像一个被复制粘贴了无数次的牢笼，将他困在永恒的重复之中。

　　“啧。”

　　黄岚发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啧。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仙舟罗浮的绥园，那个被岁阳扭曲了空间的园林，就给了他类似的体验。但这里配上人说话的回音感觉更加诡异，更加……不详。

　　他停下脚步，不再做无谓的尝试。

　　精神感知如潮水般铺开，扫过每一寸空间。

　　没有出口。

　　所有的门，所有的墙壁，都指向同一个循环。

　　就在这时，他背后的一间客房里，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动。

　　黄岚转身，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内的陈设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只是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面擦拭得一尘不染，清晰地倒映出黄岚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

　　“嗡——”

　　镜子，开始震动。

　　低沉的嗡鸣声在房间内回荡，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黄岚眯起眼睛，掏出武器。

　　下一秒。

　　“咔嚓——砰！”

　　整面镜子轰然炸裂！

　　无数闪着寒光的玻璃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但它们在靠近黄岚身前一米时，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凝固在半空，然后无力地坠落在地。

　　烟尘弥漫中，一个怪物从破碎的镜框里爬了出来。

　　那东西像一只畸形的巨型昆虫。

　　它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数只大小不一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在疯狂地转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窥探欲。

　　身体两侧，几对锋利的刀足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迷因。

　　而且是充满了恶意的那种。

　　“嘶——！”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所有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黄岚。

　　它动了。

　　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刀足在地面上一点，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残影，直扑黄岚的胸口。

　　黄岚不闪不避。

　　“锵！”

　　一声轻响，断剑出鞘。

　　一道璀璨的金色剑刃瞬间凝聚成型，精准地横挡在身前。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迷因的刀足与剑刃碰撞，爆开一团刺眼的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房间内的家具都震动了一下，但黄岚的身形却纹丝不动。

　　他手腕一翻，金色的剑刃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削向怪物的肢节。

　　那迷因反应极快，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躲开了这一击，同时另一只刀足如同毒蛇般刺向黄岚的侧腰。

　　黄岚左脚后撤半步，身体微微一侧，让攻击擦着衣角划过。

　　同时，他左手并指成剑，指尖亮起一点金色的光芒，快如疾风地点向怪物身上一只的眼球。

　　“噗嗤！”

　　一声闷响。

　　那只眼球应声爆裂，蓝色的忆质弥散开来。

　　迷因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尖啸，身体疯狂地扭动起来。

　　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全身的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一股混乱而狂暴的气息从它体内喷涌而出。

　　但黄岚没有给它任何机会。

　　开始加速自身的时间。

　　他轻声低语。

　　一瞬间，在他自己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迷因疯狂挥舞的刀足，变成了慢动作。空气中飘浮的尘埃，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而他的速度，却快到了极致。

　　身影一闪，黄岚已经出现在迷因的身后。

　　手中的金色长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完美的上弦月。

　　“斩。”

　　剑光一闪而逝。

　　迷因的身体僵住了。

　　下一刻，一道清晰的金色斩痕从它的腹部一直蔓延到头顶。

　　没有鲜血，没有内脏。

　　怪物的身体从中间干脆利落地裂开，伤口处流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忆质。

　　然而，它并没有就此消散。

　　裂成两半的身体化作两团黑雾，猛地向后一窜，竟然又重新钻回了墙上那破碎的镜框之中。

　　镜框内的黑暗一阵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窥视着，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随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它跑了。

　　黄岚收剑而立，剑刃上的金光缓缓散去，恢复了断剑的模样。

　　他看着那个镜框，眉头微皱。

　　这东西，很滑溜。而且，似乎杀不死。

　　就在这时。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

　　黄岚一惊，猛地转头。

　　只见一名身穿黑紫色晚礼服，身姿优雅的女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她戴着头纱，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真是精彩的表演，先生。”

　　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像是午夜的天鹅绒。

　　“你是谁？”他的声音很冷，重新握紧了剑柄。

　　“请别紧张，我和你们是站在一边的。”女人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您可以称呼我为黑天鹅。隶属于‘流光忆庭’的一位忆者。”

　　流光忆庭？

　　黄岚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他想起来了，一个致力于收集、保存并分享全宇宙记忆的派系。

　　在来匹诺康尼之前他还在列车上干掉了一个。

　　“忆者……”黄岚的声音里充满了戒备，“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和我做的事情一样，先生。”黑天鹅轻笑一声，“记录。记录这片由纯粹忆质构成的深层梦境……以及，记录闯入此地的您。”

　　她向前走了两步，身形飘忽，仿佛没有重量。

　　“这里是梦境的深层，现实的逻辑在此地并不通用。若没有向导，您只会像刚才那样，永远在重复的走廊里打转。”

　　“我可以帮助您。”黑天鹅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我可以引导您，穿越这片混乱的记忆之海。”

　　黄岚沉默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他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为什么？”他直接问道。

　　看到黄岚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黑天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知道，普通的说辞打动不了眼前这个男人。

　　于是，她决定抛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因为……”

　　黑天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黄岚，望向了更深邃的黑暗。

　　“我知道您在找谁。”

　　“那个灰色头发的小姑娘……是叫星，对吗？”

　　黄岚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只听黑天鹅用一种咏叹般的语调，悠悠说道：

　　“她和那位名为流萤的小姑娘，已经被那个叫做花火的假面愚者给拖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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