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秦宅

　　第108章 秦宅

　　（起）

　　车子驶离警局，汇入夜晚的车流。苏晚星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却陌生的街景，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空洞。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顾言深方才用力攥紧的触感，和他最后那双盛满痛苦与灰败的眼睛。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

　　可这声对不起，此刻听来却如此苍白无力。它无法抵消王瑶死亡的阴影，无法解释那个诡异的手机壳，更无法驱散她内心对那个未知世界的恐惧。

　　“苏小姐，到了。”张律师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车子停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别墅区，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岁、但打理得十分雅致的中式宅院前。青砖灰瓦，朱红大门，门口两座石狮子沉默矗立，透着一股沉淀下来的威严。

　　这就是秦守仁的家。

　　（承）

　　张律师引着苏晚星走进宅院。穿过影壁，是一个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假山流水，竹影婆娑，即使在夜晚，也能感受到其间的清幽意境。与顾言深那现代化公寓的冷硬简约风格截然不同。

　　秦守仁正坐在庭院一角的凉亭里，独自品茶。看到苏晚星进来，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晚星来了，坐。事情还顺利吗？”

　　苏晚星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谢谢秦叔叔帮忙。”

　　“举手之劳。”秦守仁给她斟了一杯热茶，茶香沁人心脾，“喝点热茶，定定神。警局那种地方，气氛总归是压抑的。”

　　温热的茶水入喉，确实让苏晚星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她捧着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秦叔叔，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王瑶，关于那个手机壳，还有……背后搞鬼的人？”

　　秦守仁看着她，目光深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晚星，你觉得，顾言深那个孩子，对你如何？”

　　苏晚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低下头，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眼前浮现出顾言深为她做过的点点滴滴——清晨的早餐，图书馆的陪伴，每一次毫不犹豫的维护……他对她的好，是真实存在的，无法抹杀。

　　“他……对我很好。”她轻声说，这是事实。

　　“是啊，他对你，确实是用了心的。”秦守仁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但是晚星，你要明白，一个人对你好，和他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是两回事。顾家这艘船，太大了，也太旧了，船上藏着多少暗礁，又积了多少污垢，连他自己，恐怕都未必完全清楚。”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王瑶的死，那个手机壳，包括之前一系列针对你的小动作，都只是冰山一角。对方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毁掉你，更是想通过你，来打击顾言深，甚至……撼动顾家。”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沉。通过她，打击顾言深？

　　“为什么……是我？”她不解。

　　“因为你是他的软肋。”秦守仁一针见血，“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好到让你成了他最明显的靶子。对方不需要直接对付他，只需要让你陷入麻烦，就足以让他方寸大乱，从而露出破绽。”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长辈的担忧：“孩子，有时候，爱一个人，未必一定要站在他身边，共同承受风雨。尤其是当这场风雨，可能会将你彻底摧毁的时候。暂时的远离，或许是对彼此更好的保护。”

　　（转）

　　秦守仁的话，像是一块块石头，投入苏晚星本就混乱的心湖。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自从和顾言深在一起，她似乎就一直在给他带来麻烦。这一次，更是险些卷入命案……

　　可是，让她就这样离开他……她的心像是被撕扯般疼痛。

　　“秦叔叔，”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倔强的希冀，“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查出幕后黑手，解决掉麻烦，不可以吗？”

　　秦守仁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查，当然要查。但是晚星，你要有心理准备。对方隐藏得很深，手段也极其狠辣。而且……”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用词。

　　“而且什么？”苏晚星追问。

　　秦守仁看着她，目光复杂：“而且，根据我目前掌握的一些零碎信息来看，对方对顾家，对顾言深的行事风格，似乎……非常了解。有些手段，甚至像是……内部人所为。”

　　内部人？！

　　苏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顾言深身边……有内鬼？！

　　这个猜测，比外敌更加令人胆寒！

　　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秦守仁适时地止住了话题，温和地说道：“好了，这些烦心事暂时就不要多想了。你今天也累了，我让佣人准备了房间，你先好好休息一晚。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招了招手，一位穿着素雅的中年女佣走了过来，恭敬地对苏晚星说：“苏小姐，请跟我来。”

　　苏晚星心神恍惚地跟着女佣离开了凉亭。秦守仁的话在她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内鬼……如果真的是内部人，那顾言深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而她之前的怀疑和指责……

　　一种混合着担忧、愧疚和恐惧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

　　（合）

　　女佣将苏晚星带到二楼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温馨的客房。房间里有独立的卫浴，窗外正对着静谧的庭院。

　　“苏小姐，您先休息。有什么需要，按铃叫我就好。”女佣说完，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苏晚星一个人。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庭院里朦胧的灯影，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她拿出手机，开机。屏幕上立刻跳出来好几条顾言深的未接来电和短信。除了那条“对不起”，后面还有几条。

　　【星星，接电话。】

　　【你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很担心你。】

　　看着这些短信，苏晚星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能想象到他发出这些信息时，是怎样的焦急和无力。

　　她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在那种情况下，她被恐惧冲昏了头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她颤抖着手指，想要给他回个电话，或者至少回条信息。可是，秦守仁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内部人”、“暂时的远离才是保护”……

　　如果她现在回到他身边，会不会再次成为别人攻击他的靶子？会不会让那个隐藏的内鬼有更多可乘之机？

　　犹豫和挣扎，像两只手，拼命撕扯着她的心。

　　最终，她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只是给他回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我没事，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需要冷静一下，别担心。】

　　信息发送成功，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

　　而与此同时，秦守仁的书房里。他站在书案前，正在挥毫泼墨。张律师安静地站在一旁。

　　“先生，顾言深那边动用了一切力量在找苏小姐，我们这里……恐怕瞒不了多久。”张律师低声汇报。

　　秦守仁笔走龙蛇，动作未停，语气平淡：“无妨。让他找吧。找得越急，越能看清，哪些是忠臣，哪些……是魑魅魍魉。”

　　他放下毛笔，看着宣纸上那个力透纸背的“静”字，眼神深邃难测。

　　“保护好那丫头。在她想明白之前，别让任何人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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