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吐到你的脚上

　　景昱坐着，双手支在膝盖上，一道阴影打在他身上，是迟许迎光照出来的影子。

　　他不清楚言家一共有多少人，在他住的院子里，也见不到多少人，其他人也跟迟许一样，肩是肩，腰是腰，腿是腿的吗？

　　看得久了，他自己也忘了他还保持着看迟许的姿势没变。

　　迟许挑好鱼刺，转身发现景昱跟失了魂儿一样，抬手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饿呆了？”

　　景昱皱起眉，还未出口讽刺他几句，饭就递到了他面前，听见这人欠揍的问：“要我喂你不？”

　　“你淋雨把脑子淋坏了？！”

　　迟许把碗放到他手上，“放心吃，保证没有一根鱼刺。”

　　他给自己盛了饭，夹鱼的间隙回头看景昱还保持着端碗的姿势没有动，又说：“你真不想我喂你？”

　　景昱一听他说这话就忍不住生气，“你烦不烦？”

　　“快吃，等下冷了。”

　　景昱不情不愿的夹了一筷子送进嘴中，已经做好了把鱼肉吐出来的准备，就吐到迟许的脚上，可这入口鲜嫩咸香，麻辣酸爽的鱼肉跟他记忆中的鱼肉味道完全不一样。

　　迟许尝了尝，味道不错，鱼肉一抿就化，基本上没有腥味，轻微的麻和辣，主要还是鱼肉本身的香味，鱼皮呈胶状质地，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啥味儿呀，香的人咽口水。”

　　“我们这几家谁家搞出过这种味道？住在田老三家那户弄出来的呗。”

　　“你别说，这味道真是太香了，也不晓得在吃什么东西，好像也不像是猪肉的味道。”

　　“你管人家吃什么了。”

　　香味飘了一会儿，没有了，反而又让人心里念着这味道。

　　“雨停了，我去河边看看有没有冲鱼上来。”

　　“轮得到你去捡？有的是人跑得比你快，还不去玉米地里看看，这么大的风，也不知道吹倒了多少！”

　　男人换了身脏衣服，嘴里说道：“去河边逛一圈再去看玉米也不迟，早去晚去，倒的也已倒了。”

　　迟许添第三碗饭时，景昱才刚好吃完，迟许见他没有第一时间把碗放在灶头上，试探着问：“我再夹点鱼肉给你？”

　　说着去接他的碗，接到了，连同筷子一起。

　　他知道景昱嫌弃他，简直是倒反天罡，自己三天两头捡他没吃完的东西，也不见有什么嫌弃的。

　　迟许把鱼尾巴上的肉夹了下来，连同鱼脸颊上那片肉。

　　这雨停了没多久，晚点时候又开始下。

　　迟许把今天穿出去的那身衣服洗了，拧干水晾起来，下午热饭可以顺便烤一烤，打算明天再去河边捞柴。

　　“这雨怎么没完没了的。”

　　王长贵站在檐下叹气，心里越发后悔没能早点在村里面租下房子。

　　他们这几户人家，因为丢的那块腊肉，真是关系僵到了极点，谁看谁都不顺眼。

　　张慧兰同样也发愁，住在这里总是不安心，恨不得马上就将房子盖好，早早的搬出去，自家地方住着心里总是舒服些。

　　“别看了，进来吧。”

　　等王长贵进屋，张慧兰跟他商量等雨停了请人盖房子的事。

　　“迟许他们全部包办出去给别人了，咱们自己上点心，请几个人一起干，茅草屋你以前不是帮人盖过？应当没忘完吧。”

　　“没忘，请人不知道谁家的人靠谱，又不像之前在村子里面那样知根知底，谁勤快谁懒心里都有个数。”

　　张慧兰想了想说：“改明儿买点吃的，咱们去一趟村长那里，让他帮帮忙吧。”

　　王长贵这次长进了，生怕村子里的能人被招揽完，跟张慧兰说好等雨一停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翌日，天才蒙蒙亮迟许就醒了，担心去河边捞柴的人太多，占不到好位置。

　　昨天人少是因为雨太大了，就算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也不见的淋不到一点，淋久了万一害了风寒，这年头这病可不是好治的。

　　迟许没有这层顾虑，倒是无所谓。

　　他出去望了望，雨跟昨天差不多大，稍微放心了，去捞柴的应该不多，回来准备换衣服，发现景昱居然醒了。

　　“我吵醒你了？”迟许说话小声，怕声音大点就把景昱的瞌睡虫全部吓飞了。

　　“你又要去。”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

　　迟许坐在床边，侧着身子看他，“嗯，说不定还能抓几条大鱼回来。”

　　景昱没说话，从被子里露出半截脸，头发如墨流淌在他身后。

　　“你睡醒就能看见我了。”

　　迟许往前斜下身子，半倚靠着床，伸手放在他肩膀上碰了碰，又移到他背后安慰似的拍了拍。

　　“嘿！你昨天说的那法子真好，鱼炖出来真没有多大腥味。”

　　李大眼今天没来，就张顺来了，沿着河流往上，还有几处能捞到柴的位置，也有人在捞，他们这里属于在最后面，捞柴肯定越在前越好，所以只有这块地只有他们俩。

　　迟许没想到他们来得比自己早，果然哄景昱睡着多花了些时间，“张叔你们喜欢就行，等下我捞到鱼了再分你。”

　　“欸，这可不行，哪能一直占你便宜。”张顺笑了，他还挺喜欢迟许的，谁不喜欢好相处的人？

　　“你是不是没有蓑衣斗笠？我家里还有一套，回去给你拿来。”

　　迟许拦住他，“张叔不用了，我这是脏衣服，专门穿来的。”

　　“那也不行呀，老是这样淋雨，生病了咋整。”

　　“没事儿，我火气旺，你看我昨天淋了这么久，还不是一点事没有。”

　　他还用掌心在张顺手背上碰了一下，张顺哎哟一声，真是烫乎的手，不得不服气，“还是你们年轻小伙儿体格好！我们这把年纪淋雨久了就手冰脚凉的。”

　　他也不说回去拿蓑衣斗笠的事了，拿起用来勾柴的铁耙子站边上勾柴。

　　迟许又下了昨天捞柴的位置，连裤腿都懒得叠一叠。

　　河水浑浊成这样，里面泥石和沙子不少，冲在腿上后又冲开继续顺着河流往下，有时会有个头比较大的，砸在腿上有点痛，迟许依旧无事发生般捞柴，好像刚才撞上来的不过是团体积大点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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