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面对一位女子，尤其还是这样一位才女，怎么能说不行呢？

　　“我的棋艺不算高明。”

　　叶华先给自己铺了个台阶。

　　姜舒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是您先来吧，我是男人，总该让着女士。”

　　叶华故作镇定地笑道，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下才能不让人看出他其实不会下围棋。

　　“噗，叶先生，我是让您猜子呢。”

　　姜舒忍不住掩嘴轻笑。

　　猜子时，叶华微微一怔。

　　他仔细回忆，似乎电视剧里的围棋高手对弈前确实需要猜先。

　　没错。

　　围棋不仅是世上最复杂的棋类游戏，更是华夏文明与智慧的结晶，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棋盘上纵横各十九道，共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双方执黑白二子轮流落子，棋子一旦落下便不可移动，最终以围地多者为胜。

　　因黑棋先行占优，终局时黑方须向白方贴子。但抢占先机在围棋中至关重要，因此需通过“猜先”决定黑白归属。

　　猜先规则简单：高段位者手握若干白子不示于人，低段位者出示一颗黑子代表猜单，若白子数为单则猜中者执黑；若出示两颗黑子则代表猜双。

　　此时姜舒已自居低段位之位，示意叶华先抓白子。

　　“抱歉，方才有些走神。”叶华讪讪一笑，随手抓起一把白子。

　　姜舒略作思索，示出一枚黑子。

　　叶华松手，掌中恰好七颗白子。

　　“叶先生，承让了，看来由我执黑先行。”姜舒浅浅一笑。

　　“无妨。”叶华淡然摆手。

　　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连如何执子、落子都尚未掌握。姜舒先行，反倒便于他观摩学习——既然名为“围棋”，把对方棋子围起来便是。叶华如此理解。

　　姜舒正要落子，忽见叶华神情有异，当即冷冷瞥向一旁的姜休。

　　“抱歉，叶先生，我不知道您是姜**的朋友。”

　　姜休也是个狠角色，被姜舒冷冷一瞥，当场就跪了下来。

　　“对不起！”

　　“咚”

　　每说一句对不起，姜休就重重磕一个头。

　　才磕了三下，他已满脸是血。

　　但叶华没开口，他不敢停，只能继续用力磕下去。

　　其实叶华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落子——是直接围，还是迂回一点？

　　直接围会不会暴露他其实不会下棋？不过眼前这一幕倒是提醒了他，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想到姜休和姜威刚才的所作所为，叶华脸色冷了下来。

　　“姜威，你对我朋友动手，还打算下狠手，难道你不该表示点什么吗？”

　　姜舒见叶华神情冰冷，也朝姜威冷哼一声。

　　“我？”

　　姜威气得满脸通红。

　　他堂堂威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没错，姜休和他关系并不深。

　　但这次姜休是为他办事才落得这个下场，他没替姜休说话已经够难堪了。

　　看这情形，姜舒似乎还要逼他向叶华道歉？

　　憋屈归憋屈，犹豫几秒后，姜威还是微微躬身。

　　“叶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我表妹的朋友，我向您道歉。”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姜舒见状，试探地看向叶华。

　　——该死！这还不够吗？你还想我怎样？

　　见叶华依旧不为所动，姜舒心里也有点恼火。

　　“姜威，我希望你道歉诚恳一点。”

　　她回过头，把气全撒在姜威身上。

　　姜威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已经弯腰赔笑认错了，还要怎样才算诚恳？“叶先生，对不起，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姜威又一次强压怒火，挤着笑脸说道。

　　姜舒的目光再次转向叶华。

　　“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这次叶华开口了。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我怎样！”

　　姜威终于忍不住高声喊道。

　　“那你要他怎么做才满意？”

　　姜舒像是没听见姜威的话，径直向叶华问道。

　　“很简单。你之前不是说要我跪下磕三个头就放过我吗？现在也一样，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头，我也放过你。”

　　叶华对着姜威冷冷一笑。

　　“你！你太过分了！我可是姜家堂堂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怎么可能向你下跪磕头认错！”

　　姜威彻底爆发了。

　　就算是条狗也有尊严，更何况是他这位威少。

　　“叶先生，你这样有些过了。姜威毕竟是我表哥，他已经道歉了，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饶他一次？”

　　姜舒缓缓说道。

　　“过分吗？”

　　叶华反问，这一次，他看向姜舒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你……”

　　姜舒感到叶华投来的目光里全是寒意，刚想开口，却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些资料——那些姜威对叶华做过的事。

　　算了，姜威对叶华确实做得太过分。

　　她心念一转，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姜威身上。

　　姜威迎上她的目光，整个人都僵住了。

　　“表妹，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我向他下跪？”

　　姜威满脸不敢置信。

　　是，他是惹不起姜舒。

　　可说到底，他还是姜舒的表哥，和她有血缘关系。

　　而叶华，他仅仅是姜舒的一个友人罢了，即便交情再深，又怎能比得上他与姜舒之间的情谊？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姜威不禁怀疑——叶华与姜舒之间，恐怕并非寻常关系那么简单。姜威顿时心生困惑。

　　他从未听闻叶华与姜舒之间有过任何牵连。

　　姜舒沉默不语，但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姜舒！你要清楚，我与你血脉相连，同出一族，而他不过是个外人。你竟让我向一个外人下跪？绝无可能！这不仅关乎我的尊严，更涉及姜家的颜面！”

　　“身为姜家第二顺位继承人，今日若向一个外人屈膝，姜家的尊严将荡然无存！”

　　姜威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些话。

　　越是顶尖的家族，越重视颜面。

　　更何况姜家这等传承千年的世家。

　　其实姜威在意的并非姜家的尊严，而是他自己。

　　若今日当真下跪，他必将成为各方势力间的笑柄，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地位也将不保。

　　姜舒再次望向叶华。

　　发现叶华的态度依然坚决。

　　从叶华眼中，姜舒看出若今日不按他的意思办，他必定会翻脸。

　　该死！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姜舒用幽怨的目光凝视叶华许久，但叶华依旧无动于衷。

　　最终，还是姜舒让步了。

　　姜舒挥了挥手。

　　刹那间。

　　两名黑衣人从阴暗处现身。

　　这两个男子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姜威面前。

　　“这是姜舒的贴身护卫？”

　　姜威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自然清楚姜舒贴身护卫的实力。

　　举个例说。

　　他身边的保镖就算十个捆在一起，也敌不过其中一人。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忠诚，那是绝对的忠诚。

　　只听命于姜舒一人。

　　即便姜舒命令他们去对付姜家现在的族人，这两名护卫也绝不会犹豫分毫。

　　感受到护卫眼中透出的浓烈杀气，姜威浑身一颤。

　　“我……我错了，对不起，叶先生，请您原谅我。”

　　姜威咬紧牙关，直接跪在叶华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叶华这才收回冰冷的目光，神情恢复平静。

　　姜舒轻轻挥手，两名黑衣男子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姜舒，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事上报给家族执法长老！”姜威擦去额头的冷汗，丢下这句话后匆匆乘飞机离开。

　　姜舒只是淡淡一笑。

　　“这下你满意了吧？为了你，我连亲表哥都得罪了，回去还得挨那些老家伙的训。”姜舒撅起嘴对叶华说道。

　　“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尊贵的姜家族长第一顺位继承人，姜舒 ** 。”叶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居然知道了？”姜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现在才猜出你的身份，那我岂不是太迟钝了？”叶华眨了眨眼。

　　姜威身为姜家族长第二顺位继承人，能让他下跪磕头的，只能是地位更高的人物。这关乎家族尊严，外人绝无可能让他如此屈膝。

　　再加上之前听到姜威低声称呼姜舒的名字，叶华便已明白——如此年轻的姜舒，不可能是现任族长，也不可能是长老。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身为姜家未来族长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唯有这个身份，才能让姜威不得不低头认错。

　　“既然你全都清楚了，那是不是该谢谢我？要不是我，你说不定已经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姜舒双手托着下巴，满脸期待地说。

　　“谢你？该是你谢我才对吧。要不是你出现，现在姜威早就没命了。”

　　叶华淡然一笑。

　　什么嘛，肯定是怕我借这件事为难他。姜舒心里嘀咕着，还是觉得叶华在骗她。

　　不过想起之前在甲板上的那一幕，她只好把不满压了下去。

　　“好吧好吧，谢谢你，这样总行了吧？”姜舒无奈地笑道。

　　“你的谢意我收下了，不客气。”肖凡哈哈笑着回应。

　　姜舒：很快，两人继续下围棋。

　　猜先获胜的姜舒执黑先行，落下了第一子。

　　叶华略作思考。

　　一开始就直接围空好像不太合适？嗯，得下得更有格调一点，我可是高手。

　　他随即拿起白子，直接落在了棋盘正 ** ——天元。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姜舒瞪大眼睛看着叶华。

　　起手天元并不是什么有风度的下法，反而像是一种挑衅。

　　其实叶华的想法没错，围棋简单来说就是围住对方的棋子。所以一开始下在天元并没有明显优势。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对方是顶尖高手，真正的高手！

　　“姜舒 ** ，我可没那个意思，这一手自有深意，你待会儿就明白了。”叶华继续淡定地演下去。

　　果然！他围棋一定也很厉害。

　　但起手天元，能有多少成熟的定式呢？姜舒皱眉沉思。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思路来下，大不了见招拆招。

　　轮到叶华。

　　叶华没有犹豫。

　　刚才还是太犹豫了。

　　这次必须果断一些。

　　“你……你这是什么路数？！”

　　姜舒完全愣住了。

　　叶华第一手落在了天元。

　　而第二手，竟然下在了自己棋盘的右下角，也就是“手顺”的位置。

　　第一手天元，可以理解。

　　第一手落“手顺”，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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