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凯恩早已提前通知玛丽，让她处理完银十字的事务后立即赶往科技局。此时，那团微弱的光源已被希卡利以极致的小心，勉强置入专用的忆源读取装置中。光源上缠绕的两股能量中，一股清晰地带有捷德的印记，而另一股……那浓重到化不开的黑暗气息，绝非寻常之辈所能拥有。希卡利需要时间对其进行深度解析。

　　“发生什么事了？”玛丽匆匆赶到，尚不清楚具体情况。

　　“这是贝利亚的忆源，捷德带回来的。”凯恩指向装置中那明灭不定的光球。

　　“他还活着？！”玛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灯瞬间湿润。

　　“我不能确定。”凯恩沉重地摇头。的确，忆源的存在无法直接证明本体是否依然存活。

　　“可他剥离了自己的忆源！他以前从未这样做过……”玛丽急切地反驳。更何况，忆源作为本体的一部分，本身就无法长时间独立存在。但希望总是渺茫而执着的，玛丽宁愿相信贝利亚还活着——期盼挚友生还与其他任何事实都不冲突。

　　希卡利在全息操控界面前熟练地操作着，设备发出低低的嗡鸣。很快，忆源中封存的记忆片段被成功解码，如全息影像般投射在众人面前。仿佛在观看一部古老的史诗影片，剧中人的命运起伏虽然遥远，却与现场每一个观者的过去与现在紧密相连。

　　【影像初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闪烁着细碎星光的宇宙深空，其坐标远在如今奥特战士们常规巡逻的星域之外。视角缓缓推移，最终落在一颗荒芜的无名行星上。一位身躯银白、缀有炽烈红色莲花纹路的高挑巨人，正与一头体型几乎是他两倍的庞大怪兽激烈交战。巨人动作矫捷凌厉，完美地将能量释放融入格斗技中。每一次利爪破空都能精准击退敌人的猛攻，光线技能的衔接更是行云流水。他展现出极高的战斗智慧，始终将每一次攻防的收益最大化。画面中的战士，正是年轻时的贝利亚。】

　　“那是R-V75星系的原生怪兽，达尔厄。”凯恩向身旁的年轻战士们解释道，“一种极其凶残且难以彻底消灭的天灾级生物。它对大多数攻击都具有高度抗性，加之族群庞大，在其活跃的年代是相当棘手的存在。幸运的是，达尔厄本身侵略性不强，活动范围也基本局限于R75星系。只是后来一场席卷星域的宇宙风暴，让它们在超过十五万年前就已灭绝了。”

　　对于这些生活在遥远历史之后的战士来说，不了解这种怪兽再正常不过。即便是守护宇宙和平的奥特战士，与达尔厄交手的记录也屈指可数，怪兽图鉴上的相关信息更是寥寥。

　　“真年轻啊……那时的他，还不到两万岁。”凯恩望着影像中那道鲜活的身影，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怀念。记忆中的贝利亚，明媚、锐利，毫无倦态。在长达十四万年的征战岁月里，他仿佛从未改变，永远燃烧着对战斗的热忱，那份纯粹的好斗与好胜之心，是凯恩此生见过最为强烈的。他本就是为战而生的战士。

　　【画面中，贝利亚显然也察觉到达尔厄的策略——凭借极高的攻击力和防御力，不再与他正面抗衡，而是迂回周旋，一步步将他逼向岩石嶙峋的角落，企图用庞大的身躯和厚重的鳞甲彻底封锁他的行动空间。

　　“可恶！”他清亮的嗓音即使带着怒意，也显得缺乏真正的威慑力。此刻他后悔不已，真不该独自接下这个棘手的任务，更倒霉的是遭遇宇宙风暴，被卷到这该死的R-V75星系。要是真在这里悄无声息地倒下，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要是回不去了……凯恩那个笨蛋可千万别哭啊。”】

　　“我记得这次。”玛丽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被救援队找到时，伤得非常重。凯恩当时哭得厉害，非要跟进手术室，最后被银十字的护士们‘请’了出来。”她笑着提起丈夫的往事，语气带着温柔的调侃，“他那时的年纪，比现在的佐菲还要小一些呢。”希卡利、泰罗和捷德都惊讶地看向奥特之父，难以想象这位沉稳的领袖年轻时还有这样的一面。凯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奥特天线，解释道：“当时……贝利亚的伤势实在太重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以为要失去他了。”

　　泰罗不禁笑了出来，这样的父亲反而显得更加真实、亲切。就在这时，他手臂上的光屏亮起，是佐菲发来的通讯。

　　“情况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泰罗回复道，“哥哥直接来科技局吧。”

　　佐菲简短地回应后便挂断了通讯。

　　“分析结果出来了。”一直专注于解析能量特征的希卡利抬起头，打破了沉默。“这股能量的本质属性非常特殊，它给人的感知虽然是黑暗，但其本源既非纯粹的光，也非绝对的暗，而是一种更接近‘混沌’的存在。”

　　“混沌……”泰罗闻言一怔，这个独特的属性让他瞬间联想到一个人。“你的意思是……托雷基亚？”

　　“可能性极高。”希卡利肯定地点了点头。但他随即流露出科学家的审慎，但希卡利不理解的是，托雷基亚为何要特意将贝利亚的忆源送出来。根据现有情报推断，贝利亚既然需要以这种方式传递信息，其处境恐怕相当不妙。当然，不能完全排除他们联手的可能性，但托雷基亚……真的会甘愿冒如此风险吗？还是说，这其中另有他们尚未知晓的隐情？

　　听到这个结论，泰罗内心五味杂陈。果然，这才是托雷基亚会涉足的事情。以泰罗相对单纯的思维来看，贝利亚足够强大，堪称战斗与黑暗力量方面的天才，无论其身处光明还是堕入黑暗，都对托雷基亚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他会对贝利亚产生兴趣，几乎是必然的。一股无力的失落感笼罩了泰罗，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在他的认知里，托雷基亚……本该已经死去了才对。

　　【贝利亚与达尔厄的对峙仍在持续，他的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形势愈发严峻。突然，达尔厄显露出狂躁的迹象，尾部猛烈拍击地面，胸口的红色晶石也随之亮起刺目的光芒。

　　“这是……要进化？”贝利亚心念电转。如果真是如此，那它先前莫名的敌意便说得通了——达尔厄在进化过程中绝不能受干扰，通常会寻找偏僻安全的地方进行。如果不是自己误入此地，它恐怕早就已经开始。

　　据说这种怪兽具有相当高的智能，或许……可以沟通？

　　“听着，我不是有意打扰你。”贝利亚提高声音，尝试传递意念，“我可以帮助你完成进化。”达尔厄的动作骤然停顿，尾巴由狂躁拍打转为缓慢扫动，巨大的眼睛紧盯着贝利亚，似乎在判断他的意图。

　　“这是我的失误，我会为你警戒，直到你进化完成。”贝利亚继续释放善意。他清楚，若此时与处于能量峰值期的达尔厄硬拼，自己未必能占到上风。

　　达尔厄似乎听懂了。它凝视贝利亚数秒后，缓缓后退，庞大的身躯迅速钻入地下，只留下背部的红晶暴露在外，持续吸收着宇宙能量。

　　危机暂告解除，贝利亚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虽然他向来奉行除恶务尽的原则，但本不是敌人，误会既然解除，就没有必要死斗。答应的事必须做到——即使对方是怪兽也不例外。不过它这藏头露尾的方式，反倒有些欲盖弥彰了，明明拥有不低的智慧。贝利亚挥手布下一道防护结界，将自身与那枚闪烁的红晶笼罩其中，随后靠坐在岩石旁闭目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传来异常波动，红晶开始急促闪烁。“进化失败了吗？”贝利亚谨慎起身，决定上前查看。就在他靠近的瞬间，红晶猛地从基部炸裂！狂暴的冲击波将他狠狠掀飞，重重撞上岩壁。他挣扎许久才勉强站起，一口光子吐出，胸前的计时器也开始疯狂闪烁。

　　贝利亚踉跄着走到爆炸形成的巨坑边缘，那里已不见怪兽的踪影，唯有一枚菱形红晶静静躺在焦土中，证明着达尔厄曾经存在。

　　“果然是失败了……我虽打扰了你，可你也不必拉我陪葬吧。”他苦笑着低语，目光落在红晶上。

　　“核心还在啊。”犹豫片刻，贝利亚将其拾起，小心地纳入自己的计时器内。“只能帮你到这了……毕竟连我都不知能否活着回去。你这一炸，真是要命。”

　　完成这一切后，贝利亚用尽最后清醒的意识发出一道奥特签名，随即倒地不起，陷入昏迷。】

　　“都伤成那样了，还有心思说那种话。”凯恩的眉头紧锁着。尽管弄清了贝利亚重伤的缘由，但回想起他当时濒死的状态和此刻记忆中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依然让凯恩感到一阵不悦。同时，另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在那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未见过贝利亚身边有达尔厄的身影。或许，那枚核心最终未能成功再生，而随着时间流逝，连贝利亚自己也渐渐遗忘了它的存在。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凯恩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将这份在意暂且压下。

　　此时，第一段记忆影像播放完毕，投影陷入短暂的黑暗，等待着下一段过往的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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