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

　　神域连恢复了阿瑞斯星人的本体形态。坚硬的生物甲胄如同活物般覆盖全身，关节连接处探出锋利的能量刃锋，在星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面甲之下，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透出属于战斗种族的天然凶悍。即便无法施展巨身之力，凭借这具身躯，他也能在宇宙真空环境中短时间自由行动——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真正以战士的姿态，踏入这片浩瀚星海。

　　眼前，那道不断扭曲、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空间裂隙，如同宇宙的一道丑陋伤疤。星间联盟的据点就隐藏在其后。理论上，直接闯入即可，但神域连内心深处并无十足把握。他并非天生的强大战士，也缺乏与之匹配的绝对自信，此刻不禁想到，若是换作他人，或许能做得更好。

　　“连。”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神域连回首，看到了同样恢复成本体姿态的赛罗。红蓝色的身躯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眼神坚定。他终究还是来了，或许是对最终结果放心不下，或许……是出于别的考量。

　　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 神域连想，为了贝利亚老师。

　　“赛罗桑。”

　　“听芙丽蕾说你是阿瑞斯星人。”

　　“是的……虽然我自己并无记忆，是其他宇宙人告诉我的。”

　　“应该不会错。阿瑞斯星人……真是如雷贯耳的名号。”赛罗的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你应该知道‘阿瑞斯’意味着什么吧？”

　　“我知道，”神域连低声回答，“阿瑞斯……意为‘战神’。”正因为知晓这个名号承载的重量，他才更怕自己会玷污了种族的荣耀。

　　“没错，”赛罗肯定道，声音带着鼓舞，“在宇宙通用语里，阿瑞斯代表着——不败的战神！”他用力拍了拍神域连的肩甲，“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你可是一个阿瑞斯！相信自己！”

　　因为我是阿瑞斯……所以要相信自己吗？ 这句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神域连心中漾开涟漪。

　　“我们进去吧。”赛罗不再多言，目光投向裂隙，“像零号和一号那样的大型机体目标显着，我们应该很容易找到。”

　　正如赛罗所料，星间联盟虽然掌握了利用空间裂隙进行跳跃的技术，但为了便于控制和快速反应，他们的据点就紧邻着裂隙出口。这给两人的潜入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据点内部。

　　然而，沿途的守卫却出乎意料地薄弱。赛罗心中升起一丝异样。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拥有绝对的自信，认定这里不可能被发现或突袭；要么……这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请君入瓮。

　　“瓮中捉鳖”——真是个危险的词。赛罗可不想成为那只“鳖”，尽管光之战士被埋伏几乎是家常便饭。

　　“小心一点，连。”他低声提醒。

　　“我明白了。”神域连全神戒备，他无条件相信赛罗的判断。即便自己过去曾是强大的阿瑞斯战士，或是其后裔，现在的他，力量未复是不争的事实。主动接下这个任务，确实有些托大了。

　　一路出奇地顺利，几乎看不到任何守卫，也没有什么值得守卫的关键设施。看来，无论是零号还是一号，都被安置在最核心的区域。

　　当他们抵达中心那座巨大的平台时，眼前的景象证实了他们的猜想。零号和一号如同受难的巨人，被巨大的机械臂牢牢禁锢在两侧的金属墙壁上。平台周围，大量研究员忙碌穿梭，而外围则密布着全副武装的守卫，戒备森严。果然都在这里。零号的状况极其糟糕。胸前的装甲被暴力拆解，裸露的次元核心连接着杂乱的数据管线，其他关键部位也被各种型号的数据锁强行介入。看到曾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沦落至此，赛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身为光之战士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容忍这种卑劣的行径。相比之下，一号的状况稍好，星间联盟似乎还没来得及对他下手。但几乎所有的研究设备和人员，都集中在了一号这边。该如何接近？

　　“干脆大干一场吧，连！”赛罗的声音打断了神域连的思绪，带着他一贯的热血和果决，“我来引开他们，你趁机把发信器装到一号身上！”没等神域连回应，赛罗已然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甚至还附带了一个标志性的、充满挑衅意味的登场姿势！

　　“赛罗桑！”神域连无奈，只能立刻压低身形，利用赛罗制造的混乱作为掩护，迅速向一号的方向潜行。

　　“笨蛋！我可不是那些洛普斯机器人，是如假包换的原装正版！”下方研究员的惊呼和议论传入赛罗耳中，让他非常不爽。这些家伙大概是笃定在这个宇宙遇不到他本尊，可惜，今天他们“中大奖”了。

　　头镖随心飞舞，轻易摧毁了几个关键的研究台。星间联盟的阵脚瞬间大乱，甚至无暇顾及被固定在墙上的一号，为神域连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从目前的抵抗来看，这个分部的防御力量似乎不过如此，这种人海战术对占据有利地形的赛罗而言，构不成太大威胁。

　　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诡异。

　　此刻，神域连已经敏捷地攀上了一号的肩甲，他迅速摸索着，很快找到了位于一号后颈处的隐蔽接口，精准地将那枚微型发信器插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压抑着紧张的声音隐约传来，正是之前与“万”对接的那个星间联盟成员：“发现目标了……是一号……看来它确实是个诱饵……还发现了一个疑似洛普斯的个体，但智能反应太高了，不像是机器人……总不会是赛罗本人吧……确定要执行那个方案吗？……明白了。”通讯另一端的人似乎下达了某种决绝的命令。尽管万分不情愿，这名成员还是颤抖着手，按下了控制台上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那是强制启动零号的指令！

　　启动零号，意味着这个苦心经营的分部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毁于一旦！上层的决策者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这里？但命令如山，他只能执行。

　　低沉的能量嗡鸣响起。零号裸露的次元核心被重新纳入体内，胸甲迅速闭合，那些禁锢着他的数据锁也纷纷弹开。他胸前紫色的计时器率先亮起，紧接着，眼部的光学镜和身体各处的指示灯也依次闪烁起冰冷的光芒。零号的机械手臂猛地发力，轻易扯断了固定他的巨大金属钉。他缓缓转动头颅，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对面的一号，以及站在高处研究台上的赛罗！

　　“连！空间裂隙被强行打开了！快撤！”赛罗察觉到周围空间的剧烈波动，大声疾呼。

　　可是一号怎么办？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神域连心急如焚，目光飞速扫视，寻找着可以启动一号的控制台。他看准下方一个看似主控的研究台，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借着几个研究台作为缓冲，如同矫健的猎豹般冲到了最底层。在一排排闪烁着复杂数据的光屏前，他的手指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速度和精准度进行操作。终于，一个醒目的、带有启动标识的虚拟按钮出现在眼前！就在他的手指按下去的瞬间——轰！！！一股无法抗拒的能量洪流，夹杂着空间裂隙崩毁产生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裂隙深处喷涌而出！神域连连同大量据点残骸，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抛出了裂隙！在身体失控、被冲向未知远方的最后一刻，他奋力回头，恰好看到了一号眼部光芒亮起的瞬间！

　　太好了，一号没事。

　　几乎同时，一道暗色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冲出裂隙，直奔地球而去——是零号！【目标确认：赛罗奥特曼。】【歼灭优先级：二级。】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宣告着。

　　能量洪流让神域连完全无法保持平衡，也无法减缓下坠的速度，他就这样如同陨石般，朝着地球的方向急速坠落！

　　再简单不过的任务，怎么能这么狼狈，他可是阿瑞斯星人，对吗？

　　“阿瑞斯星人……”这个称谓在他脑海中回荡，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现——那是如同朝圣般宏伟的集会场景，是挚友揽着他肩膀放声大笑的画面……这些碎片疯狂地旋转、拼凑，渐渐变得清晰。他看到了，无数的族人面向着他，发出震天的呐喊。他看到了，挚友那散发着温柔光芒的眼灯，以及那张爽朗笑着、呼唤他名字的脸庞……那清亮而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终于冲破了一切迷雾，清晰地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梵戴尔！”

　　梵戴尔！那是他的名字！不败战神——梵戴尔！战神之星——阿瑞斯！

　　仿佛回应着这真名的觉醒，他体表的甲胄与大气层剧烈摩擦，燃起了一层炽热无比、宛如实质的金色烈焰！这烈焰将他完全包裹，在距离地面仅剩几十米的危急关头，硬生生止住了坠势！金色的火焰缓缓收敛、塑形。一套更加华丽、流转着能量光泽的赤红甲胄覆盖全身，红色的面甲威严地覆盖了大半面容，肩甲后方，一道如同永恒燃烧的烈焰般舞动的能量披风猎展开来！他缓缓抬起手，仿佛从遥远的恒星中汲取力量，一柄缠绕着炽热光焰的古老长枪，凭空凝现在他掌中！

　　久违了，这副姿态。他离开宇宙太久太久，久到他的挚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久到他也许不再记得他，久到物是人非。

　　他还会用那双温柔的眼睛注视我吗？还会用那样温柔的声音呼唤我吗？即使经历了无尽的苦难，他是否依然试图将光与幸福传递给他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连记恨他的理由都没有了？要知道，阿瑞斯星人……可是全宇宙最记仇的种族啊。

　　真是……狡猾啊，贝利亚。

　　贝利亚平静地注视着光屏上的一切。空间裂隙崩溃产生的能量乱流，完全在他的计算之内。这正是他最初不愿让神域连涉险的原因——变数太大，风险太高。然而，当看到那金色的烈焰冲天而起，那熟悉而威严的身影重现世间时，他沉默了良久。最终，一声低沉而复杂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你果然……没有骗我。”他望着光屏中那个如同火焰战神般的身影，喃喃自语，“阿瑞斯，终将在烈火中……获得永生。”

　　“战神……梵戴尔……”一旁的托雷基亚也失神地念出了这个名字。那是宇宙传说中的人物，早在阿瑞斯星神秘消失之前，其名号就已响彻寰宇。但无人知晓阿瑞斯星消失的真相，整个强大的文明仿佛在一夜之间蒸发，曾引发了整个宇宙的恐慌与无数猜测——难道不败的战神梵戴尔，终究还是败给了某个未知的存在吗？

　　“梵戴尔？那是谁？”不仅黑暗巨人们面露疑惑，就连身为宇宙通缉犯、见多识广的伽古拉，也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一个……存在于究极传说之中的名字。”海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她凝视着光屏中那个身影，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强大之人身上往往贴满各种标签，但他只有一个——不败。”她顿了顿，用更直观的方式解释道，“这么说吧，梵戴尔曾与进化到峰值的库里尔斯正面互角而不落下风。也就是说，即便是现在的我，也绝非他的对手。我曾在我力量的第三阶段‘库里厄’时期挑战过他……结果是，惨败。而全盛时期的他，力量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无人知晓。他尚未选择踏足神域，因此，他是公认的——神级之下最强者，没有之一。”

　　如果他愿意堕入黑暗，那对全宇宙而言，将是无可挽回的末日，无人能够阻止。

　　“梵戴尔·阿瑞斯……他回来了。”托雷基亚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意味着什么？阿瑞斯的传说将要再度响彻星河？还是……那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关于阿瑞斯星消失的终极秘密，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刻？

　　海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光屏，落在那个屹立于废墟之上、周身环绕着不朽烈焰的身影上。他那足以焚尽星辰的‘阿瑞斯烈焰’……这一次，能否也熔化……记忆的枷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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