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追兵如潮，雷火初鸣

　　许都城南的官道上，火把如同一条扭动的火龙，蹄声如雷，席卷过刚刚返青的田野。曹纯脸色铁青，率领着留守许都最为精锐的五百虎豹骑，沿着官道疯狂追击。魏王临行前，将许都和天子的安危交托于他，如今竟让天子在眼皮底下逃走了，还搭上了荀彧和关羽！此等奇耻大辱，若不能将人追回，他曹子和百死莫赎！

　　“快！再快！他们带着文官，跑不远！”曹纯厉声嘶吼，马鞭狠狠抽打着坐骑。根据城门守军和零星逃回的哨探描述，对方出城后并未远遁，而是折入了西南方向的山区。那里山林密布，道路复杂，一旦让其深入，再想寻找便如大海捞针。

　　必须在他们进入深山前，将其拦截！

　　与此同时，刘协一行人正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艰难前行。弃马步行是为了掩盖踪迹，但速度确实慢了下来。荀彧虽强撑精神，但养尊处优多年，这般疾行已让他气喘吁吁，脸色愈发苍白。关羽手持青龙刀，沉默地走在队伍最后，那双丹凤眼在夜色中闪烁着警惕的寒光，如同守护领地的猛虎。

　　“陛下，这样下去不行。”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刘协身侧，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曹纯的虎豹骑速度太快，预计最多一个时辰，便能追上我们。荀令君……恐怕撑不到与‘潜云卫’汇合。”

　　刘协回头看了一眼被两名“影”成员搀扶着的荀彧，又看了看身后深邃的黑暗，眉头紧锁。他估算过距离，与接应的“潜云卫”汇合至少还需两个时辰。时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还有没有更近的汇合点？或者能暂时藏身的地方？”刘协问道。

　　向导，那名精干的“皇商”中年人摇了摇头，面带愧色：“陛下，这一带我们虽有经营，但适合大队人马隐藏的地点都已排查过，最近的也在五十里外。曹纯用兵老辣，必然广撒斥候，小规模的藏身处恐怕瞒不过去。”

　　难道刚出虎口，又要入狼窝？刘协心中涌起一股不甘。他准备了这么久，难道要功亏一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队伍中一名一直沉默寡言、背负着一个特殊皮囊的“影”成员身上。那皮囊里，装着几枚黑乎乎、拳头大小、用蜡密封的陶罐——“雷火”！

　　这是“神机坊”根据他的思路，捣鼓出的最原始的“手榴弹”或者说“爆破罐”，威力远不如后世，稳定性也差，但其爆炸时产生的巨响和破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和马而言，无疑是来自九幽的雷霆之怒！

　　原本计划是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以免过早暴露这张底牌，引来曹操乃至天下对这类“妖术”的警惕和探究。但现在……

　　“前方五里，有一处名为‘一线天’的峡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导突然说道，“或许……可以在那里暂阻追兵。”

　　一线天？刘协脑中迅速调出地图。那是一条狭窄的峡谷，长约百米，两侧是陡峭的崖壁，确实是个打阻击的好地方。

　　“就去那里！”刘协瞬间做出了决断，“影，你带两人，护送文若先生和部分兄弟，继续按原计划前行，尽快与‘潜云卫’汇合！云长，还有其他人，随我去一线天，阻截追兵！”

　　“陛下不可！”荀彧闻言大惊，“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身犯险！彧愿留下断后！”

　　关羽也沉声道：“陛下先走，关某一人一刀，足以挡住曹纯！”

　　刘协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态度却异常坚决：“朕意已决！文若先生，你之才智关乎未来大业，不容有失。云长，你勇武盖世，但曹纯麾下是天下精锐的虎豹骑，非一人之力可挡。朕自有手段，不必硬拼，只需阻其片刻即可！”

　　他看向那名背负“雷火”的成员，“带上‘家伙’，我们去给曹子和，听个响！”

　　看着刘协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决断，荀彧和关羽最终选择了服从。

　　很快，队伍分作两拨。影带着荀彧和五名好手，加速消失在夜色中。而刘协则带着关羽、那名“雷火”手以及另外七名擅长山地作战和弓弩的“影”成员，转身向着“一线天”方向疾行。

　　五里路程，在急行军中转眼即至。

　　“一线天”峡谷果然名不虚传。入口处仅容两马并行，两侧崖壁高耸，月光难以透入，显得幽深而诡异。

　　“云长，你带两人守住谷口，不必死战，且战且退，将他们引入谷中即可。”刘协迅速布置，“其余人，随我上左侧崖壁！‘雷火’准备！”

　　众人领命，立刻行动。关羽带着两名弩手，隐没在谷口的乱石之后。而刘协则带着其他人，利用钩索和娴熟的攀爬技巧，迅速登上了左侧相对平缓一些的崖壁，找好了隐蔽和投掷的位置。

　　那名“雷火”手小心地取出三个陶罐，检查着引信。刘协也拿起一个，入手沉甸甸的，能感觉到里面颗粒物的摩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一丝恐惧。这玩意儿，可是真正的“大杀器”，虽然原始，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足以改变一场小规模战斗的结局。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流逝。不到半个时辰，远处便传来了沉闷而迅捷的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来了！

　　谷口，火光渐近。曹纯一马当先，看到了这处险要的峡谷，他勒住战马，抬手止住队伍。

　　“将军，峡谷险峻，恐有埋伏！”一名副将提醒道。

　　曹纯独眼扫过幽深的峡谷和两侧如同巨人般沉默的崖壁，冷哼一声：“虚张声势！他们仓皇逃窜，哪有余力在此设下重伏？最多不过些许弓弩手阻滞！冲过去！活捉刘协、荀彧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虎豹骑们发出一阵嗜血的嚎叫，在曹纯的指挥下，分为前后两队，前排举盾，后排持矛，策马便向谷内冲来！

　　“放箭！”谷口乱石后，关羽一声令下。

　　两名“影”成员手中的劲弩发出机括震响，数支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穿了前排两名骑兵的咽喉！战马惊嘶，阵型微微一乱。

　　但虎豹骑毕竟是百战精锐，短暂的混乱后，立刻稳住，更多的骑兵涌了上来，试图用人数优势淹没这小小的抵抗。

　　关羽见状，按照计划，大喝一声，青龙刀挥出一道寒芒，将冲在最前的一名曹军校尉连人带甲劈成两半，随即与两名弩手且战且退，向谷内撤去。

　　“追！他们人少！刘协必在谷中！”曹纯见状，再不怀疑，亲自率领主力，催动大军，如同铁流般涌入了“一线天”峡谷。

　　峡谷内光线昏暗，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士兵的呼喝声回荡不绝，更添几分压抑。

　　眼看大部分曹军已进入峡谷，刘协知道，时机到了！

　　他看向身旁的“雷火”手，用力一点头。

　　那名“影”成员深吸一口气，用火折子点燃了手中陶罐那浸过油脂的引信。引信发出“嗤嗤”的声响，冒着火花，迅速缩短。

　　他计算着时间，猛地将陶罐朝着峡谷中段、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投掷下去！

　　另一个“雷火”手也几乎同时投出了手中的陶罐！

　　刘协自己也点燃了引信，用尽力气，将第三个陶罐扔向了谷口方向，试图阻断后续敌人的进入！

　　三个黑点，带着微弱的火花，从崖壁上坠落。

　　正在峡谷中追击的曹军骑兵，有些注意到了头顶的异状，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轰！！！”

　　“轰！！！”

　　“轰！！！”

　　三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巨响，猛然在狭窄的峡谷中炸开！那声音远超任何战鼓雷鸣，仿佛是天神震怒，敲响了毁灭的丧钟！

　　爆炸点中心，火光一闪而逝，强烈的冲击波裹挟着陶罐碎片和地上的碎石，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噗嗤！”“啊！”“我的马！”

　　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喊杀声。被直接命中的骑兵连人带马被炸得血肉模糊，周围的士兵也被飞溅的破片打得千疮百孔，非死即伤！更可怕的是那巨大的声响和从未见过的爆炸火光，对战马造成了毁灭性的惊吓！

　　虎豹骑的战马纵然训练有素，何曾经历过这等“天威”？瞬间炸营！受惊的战马不受控制地人立而起，四处乱窜，将背上的骑士甩落，互相冲撞践踏！

　　“妖法！是妖法！”

　　“天罚！这是天罚啊！”

　　未知的恐惧瞬间吞噬了曹军士兵的勇气。他们不怕刀剑，不怕死亡，但这来自未知的、仿佛鬼神之力的打击，让他们彻底崩溃了。

　　就连曹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座下宝马人立而起，差点将他掀落马下。他勉强控制住战马，独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竟能驱使雷霆？！”一股寒意从曹纯脚底直冲天灵盖。

　　峡谷内一片混乱，死伤惨重，幸存的士兵也失去了战意，只顾着躲避受惊的马匹和那不知何时会再次降临的“雷霆”。

　　崖壁上，刘协看着下方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曹军，心中也是震撼不已。这“雷火”的实战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尤其是在这种地形和心理震慑上，堪称降维打击。

　　“撤！”刘协毫不犹豫地下令。

　　目的已经达到。阻敌成功，并且给了曹纯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再停留下去，等曹军反应过来，或者从其他方向包抄，就危险了。

　　一行人迅速沿着崖壁后方预先探查好的小路撤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峡谷内，曹纯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才勉强收拢起部分残兵。清点下来，死伤竟超过百人，其中大半死于爆炸和破片，更多是死于惊马践踏和混乱中的自相残杀。更重要的是，士气已彻底崩溃，士兵们面带恐惧，议论着那可怕的“雷霆”，再无追击的勇气。

　　曹纯望着刘协等人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后怕，以及一丝深深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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