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原来山顶的风景，真的很好

　　那可是姚班啊！

　　那可是光华啊！

　　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已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给砸晕了。

　　然而，陈默，却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那副礼貌的、无可挑剔的微笑，没有激动，没有欣喜，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直到两人都说得口干舌燥，他才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王老师，李老师，”他看着眼前这两位在国内教育界都举足轻重的大佬，语气，充满了真诚和歉意，“首先，非常非常感谢两位老师和贵校对我的厚爱。能得到清华和北大的认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他先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但是……”

　　他话锋一转，让两位招生办老师的心，都下意识地提了起来。

　　“……经过慎重的考虑，我已经决定，报考复旦大学的经济学院。”

　　他说完，对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辜负了两位老师的厚爱，实在抱歉。”

　　会客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王老师和李老师，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们纵横招生战场十几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威逼利诱，打感情牌，互相拆台……什么招数都用过。

　　但他们，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个手握720分、足以横扫全国所有专业的省状元，竟然在他们开出所有底牌之前，就直接，把他们给拒了？！

　　而且，拒绝的理由，还是因为他想去复旦？

　　这……这他妈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为……为什么？”清华的李老师最先没忍住，他看着陈默，那张严肃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不解。

　　“陈默同学，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是我们开出的条件不够好吗？还是你对我们学校有什么误解？”

　　“都不是。”陈默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足以让他们信服的、无法反驳的理由。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老师，看着他们那真诚而又困惑的眼神，笑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信任地陪着他的女孩，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因为，我喜欢的姑娘，她想去魔都。”

　　“而我，答应过她，要陪她一起。”

　　这个理由，简单，纯粹，甚至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不计后果的浪漫和冲动。

　　都更能打动人心。

　　会客室里，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王老师和李老师，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们准备好了一万种说辞，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利益博弈。

　　却唯独，没有准备好，如何去应对一个爱情。

　　良久，还是北大的王老师，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对站在一起、无比登对的璧人，看着陈默那双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无比复杂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惋惜，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对青春的欣赏和释然。

　　“好小子，”他摇了摇头，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你是我见过，最有个性的状元。”

　　“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早已被感动得红了眼圈的女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不过，小姑娘，你可得看好了。为了你，他可是放弃了清华北大啊。以后要是敢对他不好，我们北大第一个不答应！”

　　夏晚星被他说得又羞又感动，红着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

　　一场本该充满火药味的“抢人大战”，就在这样一种出人意料的、充满了温情和浪漫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当陈默牵着夏晚星的手，走出那间会客室时，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无比的轻松。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地，将上一世所有的遗憾和束缚，都斩断了。

　　这一世，他要为自己而活。

　　为他所爱的人而活。

　　……

　　上午十点整，海城一中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

　　颁奖仪式暨状元经验分享会，正式开始。

　　在热烈的掌声和无数闪光灯的聚焦下，陈默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从容地走上了那个曾经对他来说无比遥远的、只属于优等生的舞台。

　　他从刘校长的手里，接过了那个象征着二十万奖学金的、巨大的红色Kt板，又接过了市领导亲自颁发的“优秀学生”奖状。

　　面对着台下那一张张充满了崇拜和羡慕的、年轻的面孔，和台下第一排那几十家媒体的长枪短炮，他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拿着话筒，目光缓缓扫过台下。

　　他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王浩，他正激动地对他挥着手，那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像个傻子。

　　他的目光继续移动，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舞台侧方，那个穿着同样校服的、正紧张地看着他的女孩身上。

　　四目相对。

　　夏晚星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甜甜的笑容。

　　陈默也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话筒凑到嘴边，用他那平静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说出了他重生以来，在这个舞台上，最想说的话。

　　“大家好，我是陈默。”

　　“今天，我不想分享什么学习方法，因为那些东西，你们的老师都比我懂。”

　　“我只想跟所有的学弟学妹们，分享我这两个月来，最深刻的一个感悟。”

　　他看着台下，看着那些充满了迷茫和希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无比郑重地说道：

　　“永远，永远不要放弃那个，想要变得更好的自己。”

　　“因为，当你拼尽全力，向上攀登时，你才会发现——”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所有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他最爱的女孩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只属于她的微笑。

　　“——原来山顶的风景，真的很好。”

　　“但比山顶的风景更好看的，”他的目光一转，望向了那个女孩，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沙哑的哽咽。

　　“——是山脚下，那些无论你攀得多高、飞得多远，都永远在为你亮着一盏灯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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