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发烧的温度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程筱筱像往常一样飘到苏雪棠床边，准备用半透明的手指戳她的脸叫她起床。但今天，她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苏雪棠脸颊时停住了。

　　雪棠？程筱筱歪着头，看着床上人异常潮红的脸颊，醒醒...

　　苏雪棠没有像往常一样皱眉或拍开她的手，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银白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呼吸比平时急促许多。

　　程筱筱小心翼翼地将半透明的手覆在苏雪棠的额头上——瞬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到，灵体因震惊而闪烁不定。好烫！

　　她慌乱地飘到床头柜前，手忙脚乱地翻找体温计，却因为过于着急导致半透明的手指直接穿过了抽屉。该死！程筱筱少有的咒骂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让指尖变得凝实，终于成功拉开了抽屉。

　　体温计显示39.2度，程筱筱的灵体几乎要因焦虑而散开。她飘到浴室，试图用冷水浸湿毛巾，却再次遇到麻烦——当她把半透明的手臂伸到水龙头下时，水直接穿过了她的手掌。

　　不...不是这样的...程筱筱咬着嘴唇，琥珀色的眼睛泛起水雾。她深吸一口气（虽然鬼魂不需要呼吸），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力在右手上。

　　几秒钟后，她的指尖开始微微发光，逐渐变得凝实。这一次，当她把手指伸到水流下时，成功接住了水！虽然大部分水还是穿过她的手掌流走了，但至少有部分留在了毛巾上。

　　成功了！程筱筱顾不上高兴，赶紧拿着湿毛巾飘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敷在苏雪棠滚烫的额头上。

　　苏雪棠在昏沉中轻轻哼了一声，眉头微微舒展。程筱筱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想起什么似的飘到厨房——她记得药箱里有退烧药。

　　药箱放在高处，程筱筱不得不完全实体化手臂才能拿到。当她颤抖着（实体化对现在的她来说还很吃力）取下药箱时，发现里面有好几种药片。

　　布洛芬...阿司匹林...她小声读着药盒上的说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不知道苏雪棠对哪种药过敏，或者有没有其他禁忌症。

　　雪棠...程筱筱飘回床边，轻轻摇晃苏雪棠的肩膀，该吃哪种药？

　　苏雪棠微微睁开眼睛，蓝眼睛因高烧而显得雾蒙蒙的。...布洛芬...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两片...

　　程筱筱点点头，立刻去倒水。然而当她尝试同时拿水杯和药片时，问题又来了——她的能量不足以维持双手同时实体化，药片从左手穿过，撒了一桌。

　　程筱筱手忙脚乱地去接，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洒在药盒上。

　　笨手笨脚...苏雪棠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程筱筱的灵体因沮丧而微微暗淡。对不起...她小声说，眼眶泛红，我太没用了...

　　苏雪棠摇摇头，艰难地撑起身子。...扶我起来。

　　程筱筱赶紧飘过去，用半透明的身体支撑着苏雪棠，帮助她坐起来。苏雪棠自己倒了水，吃了药，然后重重地倒回枕头上，闭上眼睛。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程筱筱愣在原地，灵体因惊讶而闪烁——苏雪棠很少说这个词。她飘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擦拭苏雪棠脸上的汗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睡吧...她轻声说，我在这儿。

　　......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苏雪棠的呼吸逐渐平稳，但脸颊仍然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程筱筱守在床边，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浸湿毛巾，为苏雪棠擦拭脸和脖子。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给苏雪棠的银发镀上一层金边。程筱筱凝视着她不安的睡颜，注意到她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对抗什么无形的敌人。

　　做噩梦了吗...程筱筱轻声自语，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抚平苏雪棠眉间的褶皱。

　　突然，苏雪棠在梦中翻了个身，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住了程筱筱的手腕——虽然大部分穿过了灵体，但确实有部分接触到了。别...走...她在梦中呢喃，声音脆弱得不像话。

　　程筱筱的灵体瞬间凝固，琥珀色的眼睛睁大。苏雪棠从未表现出这样的依赖，即使在最虚弱的时候也总是逞强。一股暖流涌过程筱筱的全身（如果灵体有感觉的话），她轻轻回握住那只滚烫的手。

　　我哪儿也不去。她轻声承诺，声音柔软得像羽毛，我保证。

　　苏雪棠似乎听到了，眉头微微舒展，呼吸变得更加平稳。程筱筱就这样坐在床边，任由苏雪棠抓着自己的手腕，即使这意味着她不能随意移动。

　　夜幕降临，房间逐渐暗下来。程筱筱没有开灯，怕打扰苏雪棠的睡眠。月光代替了她的位置，温柔地抚摸着苏雪棠的脸庞。程筱筱凝视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虽然鬼魂不会真的流泪，但那种酸涩的感觉是真实的。

　　快点好起来啊...她轻声说，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梳理着苏雪棠汗湿的发丝，我还等着和你吵架呢...

　　......

　　凌晨三点，苏雪棠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程筱筱松了口气，却不敢松懈，继续定时更换额头上的毛巾。她尝试着哼一首古老的摇篮曲——那是她小时候母亲唱给她听的，旋律简单而温柔。

　　苏雪棠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一个好梦。程筱筱微笑着继续哼唱，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拍着被子，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小时候我生病，程筱筱轻声说，虽然知道苏雪棠听不见，妈妈总会给我煮梨汤...可惜我不会...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飘到厨房，翻找冰箱。里面有几个新鲜的梨子，但她不确定该怎么处理。最终，程筱筱决定用最笨的方法——把梨子切成小块，泡在热水里，希望这样能有点用。

　　切水果对她来说是个挑战。程筱筱不得不完全实体化右手才能握住刀，但控制力度又是另一个难题。第一个梨子被她切得七零八落，第二个稍微好一点，第三个终于有了像样的块状。

　　看...我进步了...她自言自语，把梨块放进碗里，倒入热水。虽然没有加任何调料，但至少是份心意。

　　当程筱筱端着梨汤（如果那能称之为汤的话）回到卧室时，发现苏雪棠已经醒了，正虚弱地靠在床头。

　　你...在干什么？苏雪棠的声音沙哑，但比之前清晰多了。

　　程筱筱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手中的碗。呃...梨汤？虽然可能不太正宗...

　　苏雪棠看着碗里大小不一的梨块和清澈的热水，嘴角抽了抽。...这叫热水泡梨。

　　哎呀，别挑剔了！程筱筱鼓起脸颊，飘到床边，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乖乖接受照顾！

　　苏雪棠没有反驳，接过碗小口啜饮。水温刚好，梨子的清甜在口中化开，虽然简单却意外地舒服。...谢谢。她轻声说，眼睛没有看程筱筱。

　　程筱筱的灵体因开心而微微发光。好喝吗？

　　还行。

　　我切了好久呢！

　　看得出来。苏雪棠指了指碗里一块特别大的梨，这是给巨人吃的？

　　程筱筱做了个鬼脸，却没有真的生气。她伸手摸了摸苏雪棠的额头——温度确实降下来了。感觉好点了吗？

　　苏雪棠点点头，把空碗放在床头柜上。...你一直没休息？

　　程筱筱摇摇头，半透明的发丝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鬼魂不需要睡觉嘛~她轻快地说，却掩饰不住灵体的微微暗淡——持续的实体化消耗了她大量能量。

　　苏雪棠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掀开被子的一角。...上来。

　　程筱筱愣住了。什么？

　　别让我说第二遍。

　　程筱筱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飘到床上，半透明的身体轻轻靠着苏雪棠。虽然大部分穿过了人体，但这种亲密的距离还是让她的灵体微微发热（如果灵体有温度的话）。

　　睡吧。苏雪棠轻声说，声音已经带着困意，明天...再折腾我。

　　程筱筱想反驳，却发现苏雪棠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她轻轻了一声，调整姿势让自己不会压到苏雪棠，然后也闭上了眼睛——虽然鬼魂不需要睡眠，但这样能更好地恢复能量。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苏雪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程筱筱的方向靠了靠，银白色的发丝与半透明的灵体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苏雪棠。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烧已经退了，身体轻松了许多。转头看向身边——程筱筱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在床边，半透明的身体微微蜷缩，像是怕挤到她一样。

　　更让苏雪棠惊讶的是床头柜——上面摆着七歪八扭却满满当当的温水杯、整齐排列的药片、还有一碗新鲜的梨块（这次切得均匀多了）。程筱筱的半透明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灵体的能量凝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苏雪棠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拉过被子，盖在程筱筱身上——虽然大部分穿过了灵体，但她还是坚持这么做。

　　笨手笨脚的烦人鬼...她轻声说，声音柔软得不像话。

　　窗外，一只早起的鸟儿开始歌唱，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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