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农业2.0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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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问大明如今算不算中兴,答案如同一枚旋转的银元,两面皆有。说它“算”,是因为帝国已从垂危中复苏。通过清丈田亩、推行阶梯税制,最恶性的土地兼并得到了强有力的抑制,国库岁入稳步增长,新军兵强马壮,海上贸易的利润如同江河般源源不断注入。
说它“不算”,则是因为沉疴未清。
绝大部分的膏腴之上田与中田,依然牢牢掌握在宗室、勋贵和官绅豪强手中,他们如同巨大的海绵,吸走了土地最丰沛的养分。
朱由检虽将税负定得不算苛刻,但占绝大多数的下等田,其贫瘠的产出上限就摆在那里。如今的大明百姓,多数人总算能从“求生”步入“生活”——能吃饱饭,每周饭桌上能见点荤腥,逢年过节舍得杀鸡宰鸭。
这已是太平光景,但距离“家给人足,仓廪殷实”的盛世景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然而,坐在紫禁城里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对此并不满意。
这位灵魂来自后世的皇帝,心里揣着一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标杆。他觉得,老百姓的生活质量,“还应该再提高一点”。他脑海中没有“小农经济天花板”的概念,只有“为何不能更好”的执念。
好吧,若以十七世纪全球的尺度来衡量,我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此刻,放眼寰宇:
欧洲正深陷三十年战争的泥潭,德意志地区十室九空,易子而食并非传说。
奥斯曼帝国虽疆域辽阔,但其治下的巴尔干与阿拉伯农民,仍在沉重的税负下挣扎求生。
遥远的莫卧儿帝国,绚丽的泰姬陵背后,是无数佝偻的农奴在用血汗支撑着贵族的奢华。
可以说,在当今这个星球上,能叫得上名号的大帝国里,没有任何一国的普通平民,能像大明子民这样,基本免于战乱,享有温饱,并能看到一丝安稳度日的希望。
于是,一项被朱由检称之为“农业改革2.0”的计划被提上了日程。与之前那些天马行空、时而伴随爆炸的“发明创造”不同,这一次,皇帝是铁了心要脚踏实地,解决帝国最根本的命脉问题——如何将广袤而贫瘠的下等田,改造为能产出更多粮食的中等田,乃至上等田。
暖阁内,朱由检召来了已被授予工部郎中实职的宋应星。
“宋爱卿,”朱由检开门见山,指着桌案上关于各地田亩等级的奏报,“朕欲提升天下之下田肥力,使瘠土化为沃壤,爱卿精通格物工技,于此……可有良策见解?”
宋应星闻言,并未立刻回答。他沉吟了片刻,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在脑海中飞速翻阅着他数十年来走访南北、观察记录的无数农事见闻。他知道,陛下此问,关乎国本,绝非儿戏,必须慎之又慎。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沉稳,言语间带着科学家特有的审慎:
“陛下志在厚生,臣钦佩万分。提升地力,古已有法,并非无迹可寻。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陛下需知,此非一蹴而就之事,更非可凭空造物之神技。”
他向前半步,开始条分缕析地阐述他的见解,所言皆立足于当时的农业认知与实践:
“臣游历四方,所见提升地力之法,大抵有几条路径,然皆有其限。”
“其一,广积肥壅。除人畜粪便外,河泥、草皮、腐秸、坑土,乃至煅烧骨粉,皆可积为肥料,设法送入田中。此法稳妥,然需年复一年,持之以恒,且肥源收集、转运耗费民力极巨。”
“其二,改良耕作。如推行区田法,精耕细作,保墒抗旱;或行稻肥轮作、粮豆轮作,借豆科之物回补地力。此法能保地方不衰,然欲使‘下田’跃升为‘中田’,非数年之功不可见其效。”
“其三,兴修水利。此乃根本之一。许多下田,并非土质不堪,实因灌溉无着,望天收成。若能将《泰西水法》与臣在《天工开物》中所载之龙骨水车、虹吸等器结合,广开沟渠陂塘,使旱能浇,涝能排,则产量必增。然此工程浩大,所费不赀。”
说到这里,宋应星深深一揖,道出了最核心的困难:“陛下,以上诸法,皆需投入海量人力、物力与时光,如同文火慢炖,徐徐图之。究其根本,土地之‘分等’,乃天时、地利、人力综合所致。 我等能做的,是尽人力之极限,改良其‘地利’,比如疏通水利,增施肥料。但若想彻底改变其先天禀赋,比如将一片贫瘠的沙壤直接变为膏腴之地的黏壤,或让苦寒之地的生长期凭空延长一月……此实非人力所能及也。”
他的结论清晰而务实:改良可行,但代价巨大且效果有限;而想要大规模地、本质地提升土地等级,在当时的科技条件下,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无疑给朱由检雄心勃勃的农业2.0计划,浇下了一盆基于现实的冷水。
朱由检听完关于土地改良那漫长而艰巨的论述,并未气馁,他话锋一转,又抛出了另一个关乎民生肉食的问题:
“既然土地之事需徐徐图之,那……提高这牛羊猪鸡鸭的产量,让百姓餐桌上的荤腥再多些,总该有些更立竿见影的法子吧?”
宋应星听到这个问题,神色稍缓,这显然比“化瘠土为沃壤”要更贴近实际。他略一思索,便条理清晰地回答道:
“陛下,此事确有可为之处,然亦需遵循物性,讲究方法。”
“其一,在于 ‘选种优育’ 。”宋应星伸出第一根手指,“如同农人选育良种,畜养之家亦需 ‘择健壮者为种’ 。母猪取腰长、嘴短、骨架开阔者,母鸡选抱窝性强、产蛋多者。公畜公禽更是关键,非体魄强健、性情雄悍者不可留种。如此代代筛选,种群方能愈强。”
“其二,在于 ‘精养细管’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不可再如以往般粗放散养。需建合宜圈舍,冬避风雪,夏遮酷暑。猪羊之属,可收集水草、豆渣、酒糟等精细喂养,远比任其自行觅食长势更速。鸡鸭亦可圈定区域,辅以谷物,使其专心产蛋育雏。”
“其三,在于 ‘防病祛疫’ 。”宋应星的神色变得严肃,“禽畜之疫,一旦蔓延,往往十不存一,最为农家大害。须定时清理圈舍,保持洁净,石灰水泼洒可祛除秽气病源。一旦发现病弱个体,立即隔离,以防传染全群。太医院或可编纂些简易的《牛马经》、《豕牧须知》,教导乡民辨识常见疫病。”
说到这里,宋应星语气再次变得审慎:
“陛下,以上诸法推行得当,假以时日,肉蛋产量确可提升。然……”他顿了顿,点出了核心限制,“此亦受制于 ‘地力’ 与 ‘粮谷’ 。若无一州一县之富余粮食、充足草料,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规模畜养便无从谈起。故而,此事仍与田亩产出息息相关。”
宋应星的回答再次将问题拉回了农业的根本——粮食生产。他描绘了一条清晰但同样需要耐心和投入的路径,让朱由检明白,即便是看似更容易的畜牧业增产,也依然绕不开精耕细作和充足的饲料基础。
得,他奶奶的!整个问题就像一套精密的鲁班锁,一环死死扣着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由检这会儿算是彻底琢磨过味儿来了——想提高牲畜产量,就得有充裕的粮食做饲料;而想有充裕的粮食,又得先解决下等田产出低下的根本难题。这简直成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死循环!
他烦躁地揉着额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头简直有两个大。原以为穿越者凭借超前见识总能找到捷径,现在却被最基础的农业生产规律结结实实上了一课。土地不会骗人,庄稼不会速成,这些沉甸甸的现实如同一盆冷水,把他那点“农业大跃进”的幻想浇得透心凉。
宋应星退下后,朱由检在暖阁里来回踱了几步,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既然现有的田地改良需要漫长时间,那何不另辟蹊径?他猛地站定,对曹化淳吩咐道:“传朕旨意,让户部尚书毕自严即刻来见!”
不多时,掌管着大明钱袋子的毕自严便匆匆赶到。他刚躬身行完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自家陛下用带着几分急切和兴奋的嗓音喊道:“开荒!老毕,咱们得要组织人手,大力去开荒!”
这一嗓子直接把毕自严喊得愣住了。他抬起眼,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下意识地重复道:“开……开荒?” 他实在想不通,陛下怎么突然对这个古老的议题如此热衷。
“对!开荒!” 朱由检用力一挥手臂,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万顷良田,“地点朕都想好了,就去广西、福建!那边山地丘陵多,定然有不少未垦之地!”
听到这两个地名,毕自严花白的眉毛立刻紧紧锁在了一起。他掌管天下户籍钱粮,对各地情形了然于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保持恭敬,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着现实的考量:“陛下……开荒以增田亩,自然是富国阜民之良策,老臣……原则上赞同。”
他先定了调子,随即话锋一转,开始陈述困难:
“然则,陛下可知,广西、福建二地,为何至今仍有大量荒地?” 他不等朱由检回答,便自问自答道:“其一,山多林密,瘴疠横行,民夫前往,易染疫病,非战斗减员恐十之有三。其二,土人杂处,时有纷争,大规模移民垦殖,若处置不当,恐激化矛盾,引发地方动荡。其三,亦是关键……”
毕自严抬起眼,目光里充满了户部当家人才有的那种对数字的敏感与忧虑:“钱粮从何而来? 组织数万乃至十数万民夫,其口粮、农具、种子、安家之费,乃至前期修建道路水利之资,初步核算,恐非百万两白银不能启动。如今国库虽较前些年宽裕很多,然北边军费、各地水利、官员俸禄……各项开支皆有定数,骤然挤出这笔巨款,着实……捉襟见肘啊,陛下。”
他最后补充了一个更根本的问题:“且即便垦出荒地,初时地力贫瘠,头两三年产出有限,仍需朝廷投入方能维系。此乃一项长期投入,见效缓慢之举,还请陛下圣裁。”
毕自严一番话,如同一份详尽的预算报告和风险评估,将开荒背后涉及的人口、民族、财政、卫生等重重困难,赤裸裸地摊在了朱由检面前。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处处是需要用白银和鲜血去填平的沟壑。
毕自严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简册,他知道陛下有此一问,必须用最直白的数字让其明白此事的代价。
他并未立即展开,而是先躬身一礼,沉声道:“陛下既问,老臣便斗胆,为您算一笔实实在在的账。”
他展开简册,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头一年,仅是组织民夫、购置工具、修建营寨道路、预备种子口粮,至少需投入二百万两雪花银。此乃最保守之估计,尚未计入应对疫病、土人冲突等意外之备用金。”
他抬起眼,见朱由检眉头紧锁,却并未停下,继续用数字构筑起一道现实的高墙:“这,仅仅是开始。第二年,第三年,投入只会更多,不会减少。为何?因新垦之地,地力贫瘠,形同鸡肋,头三五年几无像样收成可言!
为了不让数万垦荒百姓饿死,朝廷反而要持续地、疯狂地从江南粮仓调运粮食过去赈济!根据老臣最保守的估测,前五年,每年都需砸下近三百万两白银,方能维持此局不崩。”
暖阁内静得可怕,只有毕自严清晰而冷酷的声音在回荡:“五年之后,地方稍熟,投入或可稍减,但水利修缮、地方安抚、鼓励生育以充实人口,每年仍少不了百万两之数。
如此再坚持五年,那些新田或许才堪堪达到能稳定产出、并开始向朝廷缴纳微薄税赋的水平。”
最后,他合上简册,做出了一个让朱由检心头一沉的总结:“陛下,这意味着,您这项开荒大计,非是一时心血来潮便可成就。它需要朝廷持续二十年,如同往一个看不见底的深井中投入真金白银,期间几乎看不到回报。 总计耗费,恐将高达数千万两之巨。此非一代人之功,乃需两代、三代君主持之以恒的国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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