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式军功

最新网址:http://www.abcsee.cc
  在满清铁蹄之下苟活的辽东汉民,其苦难深重,远非关内民众所能想象。八旗制度本质是一部高效的战争机器,其成员不事生产,所有的供给与享乐,都建立在压榨和奴役汉民的基础之上。

  更令人发指的是,努尔哈赤时代确立、并由皇太极继承的野蛮惯例,赋予了满洲贵族近乎无限的权力。

  他们可以随意闯入任何汉人家庭,索取钱粮,征用劳役,甚至……“玩乐”。至于这“玩乐”的对象,是那户人家的母亲、姐姐、妹妹,还是妻子、儿媳,全凭闯入的满洲“老爷”一时兴起。

  法律、道德、人伦,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荡然无存。辽民的尊严与家庭,如同草芥,被肆意践踏。

  因此,当大明王朝以雷霆万钧之势重返辽东,在辽南建立起稳固的堡垒,并传来“督师袁崇焕广纳流民”、“知府阎应元编户安民”的消息时,这束光芒,穿透了沉重的黑暗,点燃了无数辽民心中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

  跑!必须跑!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受尽屈辱的辽民心中蔓延。无论是为了生存,为了尊严,还是为了最基本的伦理人常,他们都必须逃离这片浸透血泪的土地,奔向南方那代表着王化与秩序的明军控制区。

  然而,盛京皇宫里的统治者们,会坐视自己统治的基础——这些被视作财产和奴役对象的汉民——大规模逃亡吗?

  答案,是冷酷而血腥的否定。

  对于刚刚经历权力更迭、内忧外患的多尔衮和幼主福海而言,辽民不仅是劳动力、税源,更是维系八旗特权和战争能力的根本。人口的流失,等同于国力的衰退,是比军事失利更为致命的威胁。

  “逃人”,成为了盛京朝廷最为敏感和残酷的议题。

  一道冰冷的政令,迅速从盛京发出,传遍辽东:“凡有逃人,一经抓获,立斩不赦,以儆效尤!其邻里、亲族,知情不报者,连坐!举村逃亡者,举村屠灭!”

  这道命令反过来说就是,“大家一起跑!”

  于是,整村整村的汉人趁着那些“主子”们睡着的时候,喝醉的时候,小解的时候,甚至是出恭的时候动手杀了他们。

  崇祯十七年,辽东,大凌河城外。

  初冬的寒风已掠过辽西走廊,但冻土之下,正酝酿着一场关乎国运的生机。关宁总兵吴三桂陪同新任辽东巡抚阎应元,策马巡视着城外那片已被平整完成的广袤土地。

  马蹄踏过翻垦过的黝黑泥土,阎应元俯身抓起一把冻土,在手中捻开,目光沉静而坚定。

  “长伯兄,”他对着身旁的吴三桂说道,“你看这片地。来年开春,送来的那些黑麦种子,就要撒在这里。”

  他直起身,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金色的麦浪:“届时,收获的麦子不仅能充作军粮,更可效仿西法,就地设坊,烘烤成面包。这,便是陛下与督师所谋的辽东战略第一步——‘自给自足’!”

  这一步,意义非凡。它意味着大明在辽东的存在,将从依赖关内输血的“军事据点”,转型为具备自我造血能力的“永久统治”。

  当然,即便来年天时不济,耕种未能立见成效,辽东的底气也依然雄厚。在过去一年里,朱由检以惊人的魄力与财力,已向辽东先后输送了三批巨量粮草。每一批,都足以支撑十万大军一年之需。

  如今,这三批总计可供十万大军支用三年的粮秣——那堆积如山的米麦豆料,正被妥帖地储藏于大凌河城、营口、耀州等地深挖加固、阴凉通风的巨型仓廪与地窖之中。这些沉默的储备,是辽东将士敢于在敌境前沿扎根的胆魄,是袁崇焕能够从容布局、不求速胜的资本。

  就在吴三桂正欲感慨陛下深谋远虑之时,一骑快马踏碎田埂的宁静,他麾下的哨骑飞驰而至,滚鞍下马,声音因急促而带着嘶哑:

  “将军!府台大人!广宁方向有变!”

  那哨兵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抬起的脸上满是愤慨与焦急。

  “约千余建奴正朝大凌河城方向扑来!他们……他们不是攻城,而是在沿途……”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才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语:“他们在沿途屠杀那些逃向咱们这里的百姓! 男女老幼……皆不放过!”

  吴三桂正欲向阎应元请示具体方略,话音未落,阎应元已断然挥手,“吴将军!此乃我大明赤子,岂容鞑虏屠戮?!不必多言,即刻整军,前往接应!务必多救百姓,痛歼来犯之敌!”

  “得令!”

  吴三桂再无半分迟疑,在马上对阎应元匆匆一拱,随即勒转马头,厉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刹那间,五百精骑从大凌河城门汹涌而出,直扑烽烟升起之处。

  五百兵马,听起来似乎不多,但已足够。这五百骑,乃是威震天下的关宁铁骑中千锤百炼出的核心,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一人双马,长途奔袭仍能保持充沛战力;人人身披内外双甲,防护惊人;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腰间赫然各挂两把已然上膛的甲申式骑兵铳,马鞍旁还挂着制式的马刀和弓矢,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经过多年与八旗的浴血搏杀,以及皇帝朱由检不遗余力的装备更新与犒赏,如今的关宁军,无论是装备、士气还是战术,早已脱胎换骨,面对所谓的“八旗劲旅”不仅毫无惧色,更隐隐占据了上风。

  一股强大的自信弥漫在军中,“一汉顶五胡”这句古老而豪迈的谚语,正伴随着一次次胜利,在辽东的烽火间悄然流传,重铸着汉家儿郎的赫赫军魂!

  荒野之上,惨状触目惊心。

  那支满清骑兵刚刚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屠戮,手无寸铁的辽民尸横遍野,一些清兵仍在纵声狂笑,马蹄践踏着倒伏的躯体,享受着掌控他人生死的扭曲快感。

  远处烟尘滚滚,吴三桂率领的五百关宁铁骑如风驰至。当将士们看清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时,所有人的眼睛瞬间充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畜生!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吴三桂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他猛地拔出腰刀,向前一挥:“杀——!”

  那带队的满清梅勒章京正杀得兴起,忽见这股装备精良、杀气冲天的明军精骑直扑而来,尤其是那面迎风猎猎的“吴”字大旗,让他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清醒。

  “快!撤!快撤!”

  他声嘶力竭地呼喝着,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竟连一丝接战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带着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向北逃窜。

  是的,这就是如今的现实。在辽西走廊,尤其是在关宁铁骑主力活动的区域,满清军队基本已避免与其进行硬碰硬的野战交锋。

  原因无他,关宁军披甲率极高,且多为精良铁甲,清军传统的骑射在稍远距离上难以破防。

  而关宁军将士腰间那看似不起眼的“小火棍”——甲申式骑兵铳,却在二十步之内拥有决定生死的能力。

  一声轰鸣,白烟闪过,无论多么勇武的巴牙喇,都可能瞬间被铅弹夺去性命。这种不对称的打击,早已在一次次小规模冲突中,将恐惧深深烙进了清军的心里。

  “想跑?晚了!

  ”吴三桂眼神冰冷,他麾下的骑兵早已分为两股,凭借更优的马力,迅猛地向逃跑的清军包抄而去。一场复仇式的追击与屠杀,已然上演。

  吴三桂率部一路衔尾追杀,那千余满清所谓“精锐”,在丢下了二百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后,才终于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狼狈不堪地脱离接触,仓皇逃回广宁方向。

  吴三桂于马上勒住缰绳,抬手止住了部队的进一步追击。

  他望了一眼广宁城头隐约的旗帜,那里驻扎着清军数万重兵,深入过甚恐遭不测。眼下,有比扩大战果更重要的事。

  “收兵!救护百姓,即刻撤离!”

  关宁铁骑令行禁止,迅速收拢队形。

  将士们默默下马,开始协助那些惊魂未定、在屠刀下侥幸生还的辽民。他们扶起伤者,收拢失散的孩童,将有限的干粮和清水分发给这些饱受苦难的同胞。没有人去割取地上那些清军尸体的首级,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并非他们不想要这份唾手可得的军功,而是朱由检早已颁下了一道远超传统军功制度的圣旨,并由督师袁崇焕严令执行:“凡我大明将士,于辽东之地,每救回一名辽东汉民,其功等同于阵斩一鞑,赏格等同,依律叙功!”

  这道命令,清晰地传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战略思想:在这片土地上,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一个活着的、心向大明的辽民,其长远价值,远胜于一颗冰冷的首级。他能够耕种,能够繁衍,能够从军,能够将他所见到的王师仁义传播开来,从根本上瓦解满清的统治根基。
  http://www.abcsee.cc/44887/26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