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张国维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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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通济门外。一支风尘仆仆、略显狼狈的队伍,停在了巍峨的城墙下。为首的,正是那位立志要根治黄河水患的“治水狂人”张国维。
而他身后,是面容憔悴、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与无奈的李定国、刘文秀、张煌言,以及那五百名原本精锐、此刻却因长途跋涉而士气低落的近卫营官兵。
这幅景象,若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会以为是哪里逃难来的流民队伍,绝难想象这竟是一位手持尚方宝剑的朝廷钦差。
那张国维不是壮志凌云地西去陕西,要正本清源,治理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吗?怎会如此落魄地出现在这江南金陵?
答案很简单——他被人“请”出来了。
陕西三边总督李邦华,这位以务实和刚直着称的封疆大吏,看着这位两手空空、只揣着一腔治水热情就跑来自己地盘的钦差,实在是哭笑不得。
他设宴为张国维接风,席间却是直言不讳,“其四兄,非是邦华不愿助你,实是陕西力有未逮啊!境内虽太平了数年,然民生凋敝,元气未复。
藩库空空,仓廪涩涩,既要养兵戍边,又要抚恤百姓,哪还有余钱余粮,供你开展这……这在高原上种树固土的宏大工程?”
李邦华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的抱负,我心钦佩。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治水之事,关乎钱粮实利,非空谈可成。依我之见,其四兄还是……另寻他处吧。”
这番话,将张国维满腔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他张了张嘴,还想再争取,可看着李邦华那毫无转圜余地的眼神,以及脑海中闪过陕西官府那确实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于是,心有不甘却又无处施展的张国维,只得调转车头,一路南下。
为何不直接回北京,再向皇上开口?
饶是张国维“化缘”功力深厚,此刻也着实拉不下这个脸了。
陛下前前后后,已然批给他将近二百万两雪花银!
他张国维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同一个年份里,第三次把手伸向那位虽然大方但家底也并非无穷无尽的皇帝了。
“唉……今年,今年是断不能再向陛下开口了……” 马车里,张国维揉着眉心,自言自语地叹道。
那么,他带着这支“丐帮”队伍来到这江南繁华之地、留都南京,意欲何为?
答案,或许就藏在南京城的富庶与特殊地位之中。
这里,是帝国的副中心,聚集着致仕的显宦、富可敌商的盐商、丝商,以及众多家底丰厚的江南士绅。这里,有相对独立的财政体系,有庞大的消费市场,更有……一位监国的太子殿下。
张国维的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响:陛下那里暂时指望不上,陕西的穷亲戚李邦华把他轰了出来,那便只能在这天下财赋汇聚之地的江南,再想想办法了。
他望着南京城高耸的城门,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混合着希望与“算计”的光芒。
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官袍,对身后的三位年轻将领说道:“走吧,随本官进城。这江南水土,亦是关乎国计民生,值得……好好勘验一番。”
李定国、刘文秀、张煌言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又来了”的无奈表情。
他们知道,这位钦差大人的“化缘”之旅,恐怕又要在这座新的城市里,掀起一番风雨了。只是不知,这一次,南京城的官绅和那位监国太子,准备好迎接这位“预算黑洞”般的治水尚书了吗?
南京,东宫近卫营驻地。
校场一侧临时摆开的几张长桌上,此刻正上演着一场风卷残云般的进食景象。
周遇吉按着腰刀,浓眉紧锁,目光在眼前这群“饿殍”般的人身上来回扫视,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李定国、刘文秀、张煌言这三位年轻将领,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军官的威仪?一个个埋首在粗瓷海碗里,筷子舞动如风,扒饭的声音呼噜作响,仿佛已经饿了三天三夜。
他们麾下那几百名近卫营官兵,更是如同抢食的狼群,围蹲在地上,对着刚抬上来的几大桶糙米饭和炖菜发起猛烈进攻,咀嚼声、吞咽声不绝于耳。
而最让周遇吉眼皮直跳的,是那位被众人围在中间,官袍沾满尘土、发髻都有些散乱的中年文官——钦差大臣张国维。
这位张大人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一个马扎上,手里紧紧捧着一个油光发亮、炖得烂熟的大蹄髈,正不顾体面地大口撕咬、啃食着。
油渍沾满了他的胡须和官袍前襟,他也浑然不觉,那专注而满足的神情,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蹄髈,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眼前这景象,哪里像是凯旋的钦差仪仗?分明是一支刚刚从饥荒之地逃难出来的流民队伍!
周遇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劝道:“各……各位……慢些吃,慢些……灶上还在蒸着馍,管够,管够……”
张国维闻声,百忙之中从蹄髈上抬起头,油脂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他看见周遇吉,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像是想打个招呼,却被满口的肉堵住了嗓子,只得奋力吞咽下去,这才腾出空来,带着一脸饱餐后的满足与赧然,对周遇吉拱了拱手:“周……周将军,见笑了,见笑了!实在是……这一路跋涉,风餐露宿,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他说着,又依依不舍地啃了一口蹄髈,含混地补充道:“陕西那边,李总督倒是客气,就是……唉,囊中羞涩,伙食实在是……清减了些。”
李定国等人听到上司这话,脸上也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何止是“清减”?跟着这位钦差大人,从河南到陕西,再一路“化缘”南下,他们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及什么叫“钦差大臣也要饿肚子”。
周遇吉看着张国维那虽然狼狈,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对身后的亲兵低声吩咐:“再去弄些酒肉来……看这情形,张大人他们,怕是真遭了大罪了。”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位“饿疯了”的治水钦差出现在南京,绝不仅仅是来讨一顿饱饭那么简单。这金陵城的太平日子,恐怕又要被这位张大人搅动起新的波澜了。
暖阁内,
刚刚饱餐一顿、换洗一新的张国维,精神焕发地立于太子朱慈烺的案前。他目光灼灼,声音洪亮,带着水利专家特有的笃定与热忱,向年轻的监国阐述着他的见解。
“殿下,”他拱手一礼,开门见山,“江南之命脉,首在漕运!此乃维系南北、输送天庾正供之咽喉要道,关乎国本,牵动天下。”
他略微停顿,观察了一下太子的反应,见朱慈烺听得专注,便继续深入,语气也变得更为恳切:“诚然,前几年仰赖陛下天威,曾对漕运主干进行过一次大力疏浚,清淤除障,成效斐然,解了燃眉之急。然则——”
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深谋远虑的忧思:“治水如医病,去其标易,固其本难!若想保漕运百年通畅,护我江南财赋重地长治久安,便不能再行那等‘临时抱佛脚’的权宜之计。必须……精耕细作!”
“精耕细作”四字,他咬得极重,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意味。
朱慈烺原本平静的眼神微微一动,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刚从北方“化缘”归来、看似狼狈的钦差,胸中酝酿的绝非小打小闹的修补。
“张卿所谓‘精耕细作’,具体何解?” 朱慈烺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但语气已有了储君的沉稳。
张国维仿佛就等着这一问,他立刻上前一步,手指在空气中虚划,仿佛眼前就铺展着江南水系的舆图:“殿下明鉴!
所谓精耕细作,其一,在于建立常例。需设专职官吏,常年巡视各段河道、闸坝,记录水文,小淤即疏,小损即补,防患于未然,而非待其壅塞成患,再兴师动众,耗费巨万!”
“其二,在于系统整治。不仅要保主干漕河,其沿途相连的湖泊、作为水柜的陂塘、调节水量的支流,乃至沿岸堤防,都需纳入养护范畴。譬如丹阳练湖、高宝诸湖,皆为漕运‘水柜’,其蓄泄功能,关乎漕河水势之盈缩,必须善加维护,不容侵占淤废。”
慈烺端坐于案后,凝视着眼前这位虽然官袍陈旧、眼中却燃烧着炽热光芒的治水钦差。他沉吟良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张卿所言,确为老成谋国之见。漕运乃国家命脉,江南水网更是关乎亿万生民,不容有失。”
年轻的太子声音清朗,“既如此,孤便从父皇所拨的自用经费中,先行划拨银五十万两,交予张卿统筹使用。”
“望张卿善用此银,首要在于梳理、加固漕运关键河段,确保漕船畅通无阻;其次,则需着眼长远,对江南水系的薄弱环节进行勘察与加固,防患于未然。毕竟,这江南水乡,沃野千里,看似温婉,一旦汛期至,江河泛滥成灾,其危害……亦不亚于北方旱魃。”
张国维闻言,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感奋:“殿下圣明!臣……臣定不负殿下信重!必使每一分银钱,皆化作巩固河防、疏浚水道的砖石木料,为我大明,为江南百姓,打造一道水上长城!”
五十万两雪花银,再次流向了这位“预算黑洞”般的治水钦差。
消息传出,南京官场不少人暗自摇头,私下议论纷纷:
“这张国维,当真是‘化缘’的高手,竟连殿下的私房钱都撬动了!”
“五十万两啊……扔进水里,怕是连个响动都听不见吧?”
“且看他这次,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也有人持不同看法。史可法在得知此事后,虽对巨额花费感到心疼,却也对身旁的僚属叹道:“殿下此举,虽有冒险之嫌,却也可见其心系民生,勇于任事。若张国维真能借此改善江南水情,保漕运数十年无恙,这五十万两,花得便值!”
与此同时,拿到银票的张国维,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精力。他立刻召集李定国、刘文秀、张煌言等人,在临时衙署内铺开了巨大的江南水系图。
他的手指沿着运河的脉络划过,又点在太湖、高邮湖等关键水域,声音铿锵有力:“诸位!殿下以国事相托,吾等岂敢怠慢?此次工程,不求标新立异,但求固本培元!
首要在于厘清、修复前朝及本朝已有的水利设施,疏通堵塞的支流港汊,加固险要堤坝。我们要做的,是让这江南水网,恢复其应有的活力与秩序!”
张煌言看着手中那份墨迹未干的工程预算清单,又抬眼望了望正伏案疾书、规划着江南水道疏浚方案的张国维,犹豫再三,还是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大人……这……这五十万两,用于整治江南偌大的漕运与水系,真的……够用吗?”
他几乎能预见到,这笔钱将会如同此前数次一样,以惊人的速度消耗殆尽。
出乎他意料的是,张国维闻言,竟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也未停,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几分精打细算的语气回答道:“当然不够。”
“………………”
张煌言一时语塞,正准备说“那该如何是好”,却见张国维终于搁下笔,抬起头,脸上是一种将全局掌控于心的神情,他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案,清晰地补充道:
“这五十万两,用于江南,只能用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得留着,那是要去关中……种树的钱。”
“………………”
空气仿佛凝固了。张煌言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什么天方夜谭。他看了看窗外秦淮河畔的桨声灯影、小桥流水,又想象了一下千里之外黄沙漫天的黄土高坡,一种极其强烈的荒诞感涌上心头。
刘文秀喉头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几乎是颤声问道:“大……大人,您这般……这般‘统筹调度’款项,若是……若是殿下日后追究起来,这‘挪用’之罪……”
他话未说尽,但其中的担忧与恐惧已然溢于言表。
张国维却只是浑不在意地一摆手,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山人自有妙计”的从容,宽慰道:“无妨!尔等不必忧心,本官心中自有沟壑,后续款项,自有办法筹措。”
“………………”
李定国、刘文秀、张煌言三人瞬间僵在原地,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愕与绝望。
内心几乎是同时在咆哮:‘您有办法筹措?!您要是真有办法,我们至于从陕西一路风餐露宿、形同乞丐般地‘要饭’要到这南京城吗?!那李邦华总督连一顿像样的招待都欠奉,不就是因为您老人家兜里比脸还干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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