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痴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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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范文程的人生轨迹,恰是这句话最残酷的注脚。作为北宋名臣范仲淹的第十七世孙,他本该继承先祖“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胸襟。
然而命运的转折始于明初,因家族牵连获罪,范氏一族被迫离开故土,迁至苦寒的辽东边陲。
在这片远离文明中心的土地上,范文程虽怀抱诗书,却始终困顿科场——他仅仅考中秀才,此后屡试不第,在抚顺城中过着清贫潦倒的教书生活。
倘若没有万历四十六年那个血色的春天,倘若努尔哈赤的铁骑不曾踏破抚顺城,他或许会像无数寒门学子那样,在屡屡落第的失意中了此残生。
但历史没有如果。当八旗军的刀锋掠过城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成了俘虏,被编入镶红旗为奴。
命运的转机来得屈辱而突然。皇太极注意到了这个通晓汉文的奴隶,逐渐发现他不仅熟读经史,更对大明政局了如指掌。
一次次交谈中,范文程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开始为皇太极出谋划策,将自幼熟读的《孙子兵法》化作屠戮同胞的计策,把对大明官僚体系的洞悉变成瓦解故国的利器。
他确实成了“人上人”,从卑贱的奴隶跃居清廷首席谋臣。
但每一条毒计的背后,都是彻夜难眠的自我拷问。每当他为清军拟定进军路线时,眼前总会浮现故园炊烟;每当他设计反间计时,耳边总会回响私塾先生的教诲。
他知道自己背叛的不仅是朝廷,更是千百年来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
最讽刺的是,当他为清廷制定“以汉制汉”之策时,用的正是范仲淹“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治国智慧。这些被先贤用来济世安民的智慧,在他手中都化作了精巧的屠刀。
他知道,纵然将来位极人臣,青史上也只会留下“汉奸”二字——这是他用一个读书人最后的尊严,换来的最昂贵的诅咒。
然而,朱由检的出现让命运的轨迹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偏转。
这个年轻的皇帝仿佛在某个清晨彻底蜕变。
曾经萦绕眉宇间的猜忌与多疑如晨雾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固执的信任。崇祯二年那场精心设计的反间计,非但没有在他心中种下对袁崇焕的怀疑,反而让这位辽东督师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倚重。
当范文程在盛京收到密报时,他捧着茶盏的手久久悬在半空——这完全违背了他对帝王心术的认知。
更令人费解的是崇祯十年那场席卷北方的宗室勋贵叛乱。
按常理,这等规模的背叛足以击垮任何君主的心理防线。可朱由检非但没有消沉,反而以近乎疯狂的方式应对:他撒钱,撒钱,再撒钱的做法让范文程感到了一丝愕然。
最让范文程困惑的是,这个皇帝似乎完全不懂政治平衡的精髓。
他给予统兵大将全权信任,从不设置监军掣肘;他对文官集团坦诚相待,不再玩弄制衡权术。
这种政治白痴般的做法,竟意外地凝聚了整个大明。当北方叛乱平定后,这个王朝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就像被熔炼过的精铁,所有杂质都在高温中淬炼殆尽。
他朱由检难道不怕被背叛吗?!
范文程在值房里来回踱步,内心的咆哮几乎要冲破喉咙。
崇祯十八年,他成功策反了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三员大将,面对这等足以动摇国本的消息,那个皇帝却依然该用膳用膳,该就寝就寝,仿佛只是听说邻居家的猫走失了般平静。
窗外飘着盛京的初雪,范文程望着纷扬的雪花,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让他所有精妙的算计都像重拳打在棉花上。
更可怕的是,他开始怀疑——或许这个看似愚蠢的皇帝,正在用他们这些聪明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方式,书写着新的历史。
“呵……”
范文程喉间溢出一声干涩的苦笑,“想我范某人半生机关算尽,揣度人心,玩弄权术……末了,竟被一个不通帝王心术,只知推心置腹的……痴人皇帝,给彻彻底底地……摆了一道。”
范文程的手指微微发颤,捏着那份从前线加急送来的战报。
多尔衮亲率的八旗精锐,与袁崇焕的关宁军主力,已在海州城下摆开阵势,剑拔弩张。
而那个被他视为“痴人”的朱由检,果然再次做出了令他匪夷所思的举动——非但没有因边将的“擅自行动”而震怒申饬,反而从内地抽调了近三万援军,连同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正源源不断地送往辽南前线。
“呵呵……呵呵呵……”
范文程的苦笑从喉间溢出,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力与自嘲。他松开战报,任其飘落案上,抬手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边将未奉明旨便轻启战端,此乃人臣大忌,放在历朝历代,都足以召其入京问罪……可他朱由检,非但不疑不责,反倒倾力相助,补足粮秣,增派援兵……”
他望向窗外盛京阴沉的天空,目光仿佛要穿透云层,看到那个坐在紫禁城里的、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
“袁崇焕此刻……怕是愿为这‘知遇之恩’肝脑涂地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一种被彻底击败的茫然,“我等在此处殚精竭虑,离间、算计、用谋……可他一招‘以诚相待’,便悉数化为乌有。这……这算什么帝王心术?”
辽南,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放在佟瀚邦身上再合适不过。
因前番驰援皮岛建功,这位佟游击如今已是连升六级,堂堂正三品参将。就连他麾下的郑森、李来亨二人,也因战功从百户擢升千户。
此刻佟瀚邦奉旨领兵驰援辽南,骑在战马上回味着这半年来的青云直上,嘴角不禁扬起掩饰不住的弧度。
春风得意的参将大人轻抚着簇新的犀甲,望着身后旌旗招展的队伍,心中暗忖:我佟瀚邦,果然是天选之人......
辽南的秋风中,佟瀚邦勒马而立,望着身后军容齐整的三万近卫营将士,胸中豪气顿生。
他猛地抽出佩刀指向北方,声如洪钟:狗日的摄政王,看老子不把他肠子捅出来!
话音未落,自己先忍不住仰天大笑,从喉咙里迸发出一连串酣畅淋漓的笑声。
这位新晋参将笑得前仰后合,连胯下战马都不安地踏动着蹄子。
副将李隆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待主帅笑够了才拱手道:将军,此处地势开阔,并无伏兵。您便是笑破喉咙,也惊不出半个建奴。
他望着这位两年间从千户青云直上至参将的主官,忍不住在心里暗叹:这升迁速度,怕是连当年戚继光都要自愧弗如。
佟瀚邦闻言笑声更盛,挥鞭遥指远处山峦:李副将有所不知,本将这是先声夺人!让那些建奴听听,什么叫大明虎贲之威!
“将军,下官觉得李副将说的是三国演义里的曹操曹孟德的故事。”
郑森一本正经的补充道。“您什么,要不我们再走十里地,你再笑一次?”
“..................”
佟瀚邦闻言顿时语塞,郑森这话虽说得恭敬,话里的机锋却扎得他老脸发烫。
他狠狠瞪了这个拆台的部下一眼,正要发作,却听得身后军阵中传来压抑的嗤笑声。
也不知是谁先没憋住,的一声像点燃了引线,顷刻间万人军阵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哄笑。士卒们前仰后合,有个年轻士兵笑得直拍大腿,连旌旗都在笑声中簌簌抖动。
李来亨强忍着笑意打圆场:将军莫怪,弟兄们这是……这是被将军的豪情感染了。
海州城下,
与佟瀚邦那路援军的轻松氛围截然不同,袁崇焕将皇帝拨付的数百门各式火炮尽数推至阵前,在城外列成三道轰击阵地。从拂晓到深夜,炮火从未停歇,炸裂声震得三十里外都能听见。
换炮!
望着又一根因持续射击而发软变形的炮管,袁崇焕面不改色地挥手。身旁的炮营参将忍不住提醒:督师,今日已换下二十七门火炮,是否稍作休整?
袁崇焕举起望远镜观察城墙破损情况,淡淡道:陛下既将辽东托付于本督,这些火器便是用来杀敌的,不是摆在武库生锈的。
炮手们轮班操作,被换下的炽热炮身很快被拖到后方冷却。
弹药车穿梭不息,将成箱的实心弹、开花弹源源不断送上前线。城墙上的清军早已放弃还击,只能蜷缩在垛墙后,听着永无止境的爆炸声在耳边轰鸣。
硝烟弥漫的阵地上,有位老炮手望着持续不断的炮火,喃喃自语:这阵势...怕是阎王爷见了都要绕道走。
袁崇焕就是要将满清的主力死死的钉在这海州城下。给关宁军的小分队充足的时间深入满清腹地解救那些因为“无谷人”令而即将惨遭杀害的汉人同胞。
掩护大量拖家带口的百姓本身便蕴含着巨大的风险,更何况是在敌人的腹地内行动。
辽东腹地,
杨御蕃勒住战马,回头望向身后逶迤的队伍——数千名从盛京逃出的百姓扶老携幼,在泥泞的官道上蹒跚前行。这位去年刚从山东调防而来的总兵,此刻正亲率数百亲兵断后。
将军!照这个速度,明日晌午也到不了辽河!
副将高勋策马近前,压低声音,若是遇上建奴大队骑兵......
闭嘴!
杨御蕃猛地打断,目光扫过队伍里那些面黄肌瘦的妇孺,本将难道不知凶险?
他攥紧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却放轻了几分,这些百姓能从建奴刀下逃出来已是万幸,难道要弃他们于不顾?
高勋还要再劝,却被总兵抬手止住。杨御蕃望着远处地平线上卷起的烟尘,忽然冷笑:传令下去,把最后那车火药分给火铳队。真要遇上建奴,也得让他们崩掉几颗牙。
与杨御蕃处境相同的人还有很多。
吴三桂率领的关宁铁骑、祖宽统领的辽镇精锐、刘源清部、王廷臣部、唐通部……诸位将领各率数百亲兵,掩护着成千上万逃难的百姓在苍茫大地上缓缓前行。
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不约而同地采取着相同策略:昼伏夜出,多路并进,每隔十里便派出夜不收查探敌情。祖宽甚至下令将马蹄裹上麻布,全军衔枚疾走;吴三桂则亲自率领家丁断后,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时刻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
多尔衮正对着沙盘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
满清探马如蛛网般撒向辽东各处,每日都有数百份军情如雪片般呈到他的案前。这位摄政王对零星明军视若无睹,他的手指重重按在海州城的位置:传令各旗,没有本王手谕,谁也不许出战。他对着帐中诸贝勒沉声道,袁崇焕既然想当救世主,本王就让他把关宁军全部葬送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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