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以身化界，混沌新生

　　“万物归零”。

　　四字仿佛带着最终的审判权柄，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灰白色的奇点不再坍缩，而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无声无息地开始扩散。

　　没有声音，没有能量冲击，没有绚烂的光影。那灰白所过之处，色彩被剥夺，物质被分解，能量被抚平，甚至连“空间”与“时间”的概念都在其面前失去意义，化为最原始的“无”。

　　萧夜玄凝聚了全身力量、众生信念、神玺威能的那一击，在这绝对的“归零”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蔓延的灰白无声无息地“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差距，是维度上的，是规则层面的。

　　灰白蔓延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空限制，几乎在瞬间就充斥了小半个祭坛空间。龙玺镇界的光华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萧夜玄甚至能感觉到自身的存在，自己的意志，都在那灰白临近时开始变得模糊、淡化。

　　真正的、无可抗拒的终结，到来了。

　　就在这意识都即将被“无”吞噬的最后一刻，苏锦书看着那抹平一切的灰白，脑海中却如同划过了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净化……重置……归零……”

　　“混沌……包容……演化……”

　　“既然你要‘重置’，那我便给你一个……新的‘初始’！”

　　一个疯狂、大胆，却也是唯一可能绝处逢生的计划，在她心中瞬间成型！

　　她不再试图对抗这无法对抗的力量，而是要利用它！

　　“阿玄！”她的意念如同最急促的箭矢，穿透即将被抹杀的时空，传入萧夜玄近乎停滞的思维，“信我！放弃攻击！以你之力，定住此间核心，为我……为这世界，留下最后的‘坐标’和‘基石’！”

　　萧夜玄的龙目之中，倒映着苏锦书决绝而璀璨的眼神。一瞬间，他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那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选择——以身承载终结，试图于终结中开辟新生。

　　心如刀绞，痛彻魂髓。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蕴含着无尽的信任与悲壮。

　　他瞬间散去了所有攻击姿态，将残存的全部龙皇血脉、与神玺彻底融合的众生意志、以及自身不朽的皇道信念，毫无保留地燃烧、灌注！他不再防御那蔓延的灰白，而是将这所有的力量，化作一枚无比凝练、闪烁着微光的金色烙印，狠狠地打入脚下那即将被归零的祭坛空间最核心的法则节点之中！

　　这枚烙印，不具攻击，不具防御，唯一的特性就是——“存在”！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一颗顽强的种子，死死锚定在这片正在被抹杀成“无”的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苏锦书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无声蔓延的灰白，一步步走去。她张开双臂，周身枯竭的混沌本源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彻底沸腾、燃烧、扩张！

　　她不再将其用于守护或攻击，而是化作一张无形无质、却试图包容整个“归零”力量的巨网，或者说，一个胚胎！

　　“来吧……你不是要净化吗？”

　　“我以混沌为引，众生之愿为火……”

　　“以此身……为此界……重开天地！”

　　她的声音在归零的领域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决绝意志。

　　灰白，触碰到了苏锦书。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她的身体，从那纤细的指尖开始，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继而连粒子都归于虚无。

　　剧烈的、超越任何肉体痛苦的湮灭感冲击着她的意识。那是存在的根基被抽离，是“我”这个概念被强行抹除的过程。

　　但她紧守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那是与萧夜玄的共感链接，是与神玺中众生意志的共鸣，是她对这个世界、对身后那人无尽的不舍与爱恋！

　　“混沌……纳万气……容万法……亦能……容‘无’！”

　　“重置……非是终结……乃是……另一种开始！”

　　她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舵手，在自身被归零之力吞噬、同化的过程中，顽强地引导着这股毁灭洪流！她将“墟”那扭曲的“抹除一切”的指令，艰难地、一点点地，扭曲向一个全新的方向——以归零之力，洗练此界所有被污染、被扭曲的法则与存在，保留其最本真的核心，然后……以混沌为基，以众生之愿为蓝图，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世界重塑！

　　这是一个窃取毁灭权柄，行创世之实的疯狂之举！

　　她的身体彻底消失了，意识也仿佛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无的黑暗海洋。唯有那一点与萧夜玄“锚点”相连的灵光，以及神玺中无数生灵的祈祷与期盼，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辰，指引着她，支撑着她，让她在这绝对的“无”中，维持着最后一丝“存在”的痕迹，继续着这逆天而行的引导。

　　归零的灰白浪潮，以她残存的意识为核心，席卷了整个祭坛空间，继而透过那枚“锚点”与龙脉的联系，涌向了外部那濒临崩溃的世界……

　　灰白过后，是一片绝对的、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死寂。

　　祭坛空间消失了，源核消失了，“墟”的气息也彻底不见了。仿佛一切都从未存在过。

　　只有萧夜玄燃烧一切化作的那枚微小的金色“锚点”，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悬浮在这片虚无之中。他的意识几乎完全消散，只剩下一个执念——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那绝对的死寂与虚无中，在那金色“锚点”的旁边，一点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光芒，轻轻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带着混沌初开的气息，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波动……

　　是幻觉吗？

　　还是……混沌中，真的孕育出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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