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混沌初显，圣女退避

　　峡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突兀出现在苏锦书魂海【归藏之印】中心的灰色旋涡，如同一个微型的宇宙黑洞，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混沌气息。它无视属性，不分敌我，贪婪地同时吞噬着精纯盎然的龙脉之气与冰冷死寂的幽冥之力。

　　原本激烈交锋的两种能量，此刻竟成了这灰色旋涡的养料，被它蛮横地扯入那旋转不休的深邃中心。

　　苏锦书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魂力也在被一丝丝地抽离，投向那旋涡，带来一种灵魂被缓慢撕裂的痛楚。她与幽冥圣女对撼的手臂僵持在半空，两人都因这远超理解的异变而心神剧震，攻势不由自主地停滞。

　　幽冥圣女那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超出掌控的惊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释放出的幽冥死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被那诡异的旋涡吞噬！这感觉，就像她蓄力一击，却打进了无底深渊，不仅未能伤敌，反而自身力量在飞速消耗。

　　“这是什么鬼东西？！”她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

　　那灰色旋涡却不管不顾，随着吞噬的能量越多，其旋转速度越快，体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膨胀，散发出的吸力也越来越强。峡谷内的灵气流动变得紊乱，地面的碎石微微震颤，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滑向苏锦书的方向。

　　苏锦书咬紧牙关，抵抗着魂体被拉扯的痛苦，大脑飞速运转。这旋涡源自【归藏之印】，但其行为模式与印记之前单纯的“记录”和“定位”截然不同。它更加原始，更加贪婪，目的似乎只有一个——吞噬，同化，归于混沌。

　　她冒险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灰色旋涡的边缘。

　　刹那间，一股浩瀚、死寂、冰冷、充斥着“万物终结”、“一切归无”意味的意志洪流，险些将她的那缕神识彻底冲垮、同化！那里没有善恶，没有秩序，只有对“存在”本身的否定和将一切拉回原初“混沌”的渴望。

　　苏锦书猛地收回神识，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明白了，这恐怕不是【归藏之印】的新能力，而是其背后那恐怖“归藏”法则的某种本质显化！它比单纯的印记更加危险！

　　另一边，幽冥圣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尝试操控幽冥死气，想要切断与漩涡的连接，却发现那旋涡的吸力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粘附着她的力量，甚至开始隐隐牵引她的幽冥本源！

　　她脸色终于变了。若是本源受损，代价将极其惨重。

　　眼中厉色一闪，她不再犹豫。双手猛地结出一个诡异复杂的手印，周身幽光爆闪！

　　“幽影替身，断！”

　　噗！

　　一道与她本体几乎一模一样的幽暗幻影自她身上分离而出，代替她承受了那灰色旋涡绝大部分的吸力。而她的真身则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如同被强弓射出的利箭，瞬间暴退数十丈，脱离了灰色旋涡最主要的吸力范围！

　　那幽影替身几乎在瞬间就被灰色旋涡吞噬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幽冥圣女稳住身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一分透明，气息也微微紊乱了一下。施展此等秘法，对她亦是不小的损耗。她目光阴沉地盯着苏锦书魂海处那依旧在缓缓旋转的灰色旋涡，眼神中充满了忌惮、惊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此物虽危险，但若能掌控，其威力……

　　随着幽冥圣女这个“大客户”的断腕退走，灰色旋涡失去了一大稳定的能量来源，吞噬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一些。

　　苏锦书顿时感到压力大减，魂体被拉扯的痛苦也随之减弱。她不敢怠慢，立刻全力运转三钥碎片，尤其是【秩序之轮】散发出稳固魂海的金光，帮助她牢牢定住自身的魂魄。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那灰色旋涡在吞噬了海量的龙脉之气、幽冥死气以及一具幽冥圣女的替身后，虽然速度放缓，但并未停止。其中心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连通着某个不可知之地。旋涡本身也变得更加凝实，甚至隐隐传递出一种类似“饱腹”后，开始“消化”与“孕育”的奇特波动。

　　一种模糊的“饥饿”与“生长”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苏锦书的心神。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盘旋在萧夜玄上空，守护着他吸收龙脉灵泉的那条最为凝实的金色龙影，忽然动了。

　　它放弃了萧夜玄，巨大的龙首转向那灰色旋涡，威严的龙目之中，金光闪烁不定。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敌意或亲近，而是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源自本能的深深恐惧，仿佛见到了天敌；却又夹杂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敬畏，如同臣民见到了至高无上的君主；甚至，还有一丝……守护的意味？

　　它缓缓飞近灰色旋涡，并未攻击，也未远离，只是围绕着旋涡盘旋飞舞，龙躯紧绷，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龙吟，仿佛在警惕着外界可能对旋涡造成的干扰，又像是在……觐见和守护着这正在孕育未知之物的混沌中心。

　　幽冥圣女退至峡谷边缘，冷眼旁观，并未立刻再次出手。她在评估，在权衡。那灰色旋涡太过诡异，贸然上前，恐有不测之祸。她乐得见苏锦书被这莫名之物纠缠，甚至期待这旋涡能直接将苏锦书吞噬，她再想办法收取残局。

　　苏锦书此刻也是心乱如麻。灰色旋涡的威胁近在眼前，龙脉之灵的异常举动更是让她困惑不已。这旋涡显然是在孕育着某种东西，联想到【归藏之印】的来历，这东西绝不可能是什么祥瑞。

　　但，龙脉之灵为何会是这种反应？恐惧与敬畏并存，甚至还带着守护之意？难道这孕育之物，对此界龙脉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看着那在漩涡周围盘旋的金色龙影，又感受着魂海内那不断传递出“生长”意念的混沌中心，一个荒诞而惊悚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归藏之印】异变出的混沌旋涡，在此地龙脉之气的滋养下，究竟会孕育出一个怎样的存在？是带来彻底毁灭的灾厄，还是……一丝谁也无法预料的，于毁灭中诞生的……变数？

　　峡谷内的气氛，因为这静止的旋涡和守护的龙灵，变得比之前激烈的战斗更加压抑和诡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却仿佛蕴含着吞噬世界之能的灰色旋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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