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商队

　　书院所在的府城与家乡清泉镇虽同属一府，却也隔着数日路程。

　　张衍志为求稳妥，并未独行，而是前往城西车马市，想寻个可靠的商队搭伙同行。

　　市集内人声鼎沸，各色镖旗招展。

　　张衍志相中了一支规模中等、镖师精悍的商队，正往庐州府方向去，恰好路过清泉镇。

　　他上前与那领队的镖头接洽，那镖头姓吴，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汉子，见张衍志年纪轻轻，一身青衫虽整洁却略显朴素，只当是个寻常读书人，便有些漫不经心。

　　“小相公，咱们这队走的是官道，但路上也不是全无风险，带着你一个读书人，怕是有些不便……”吴镖头话语委婉，但拒绝之意明显。

　　张衍志也不着恼，只是拱手道：“镖头顾虑，在下明白。在下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亦不会拖累队伍行程。只求一个位置，车资按例奉上。”

　　说着，他亮出了自己的官牒，“在下弘文书院生员张衍志，欲归清泉镇省亲。”

　　“生员？”

　　吴镖头一愣，接过那盖着府学大印的官牒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他虽然是个粗人，却也知晓秀才公的地位，尤其是这般年轻便进了学的，保不齐将来就是位举人老爷、进士老爷！

　　方才的怠慢瞬间化为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恭敬。

　　“哎呀！原来是张相公！失敬失敬！”吴镖头连忙将官牒双手递还，脸上堆起笑容，“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张相公莫怪！莫怪！您能搭咱们的车，那是咱们商队的荣幸！什么车资不车资的，张相公太见外了，只管上来，保管将您安安稳稳送到清泉镇！”

　　张衍志坚持付了足额的车资，吴镖头推辞不过，只得收下，态度却愈发殷勤，亲自将他引到一辆装载轻便货物的骡车旁，安排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

　　商队启程，车轮辘辘，离开了苏州城。

　　张衍志与几位行商、镖师同路，起初众人见他是个年轻秀才，言谈间还带着几分拘谨。

　　但张衍志态度随和，并无一般读书人的酸腐架子，偶尔问及些南北货殖、路途风物，也能说到点子上，众人便渐渐放松下来，天南地北地闲聊，倒也冲淡了旅途的寂寞。

　　每日清晨，商队拔营出发前，总会预留些许时间整顿。

　　其他人大都在收拾行装、检查货物，或是活动筋骨。

　　而张衍志却雷打不动，会寻一处空旷地，拿出韩教头赠他的那张练习弓，对着远处一棵孤树或是特意立起的箭靶，练习开弓、瞄准。

　　起初，商队众人见他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竟摆弄起弓箭，都觉新奇，甚至有些镖师私下里觉得他是附庸风雅，花架子罢了。

　　吴镖头还善意提醒：“张相公，这弓马功夫非一日可成，小心伤了筋骨。”

　　张衍志只是笑笑：“多谢镖头关心，强身健体而已，自有分寸。”

　　他并未因外界目光而动摇，依旧每日练习。

　　动作由最初的生涩，到如今的沉稳流畅；开弓的力度，也随着背伤痊愈和持续锻炼而稳步增长。

　　他谨记韩教头“心箭合一”的教诲，并不一味追求力道，更注重姿势的准确、呼吸的平稳以及精神的专注。

　　每每引弓之时，他眼神锐利，身形挺拔，自有一股沉静而专注的气度。

　　数日之后。

　　当张衍志在三十步外，连续三箭都稳稳钉在树干划出的标记范围内时，终于引来了众人的惊叹。

　　一位走南闯北的老行商捻须赞道：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老夫行走多年，见过不少读书人，多是手无缚鸡之力。像张相公这般，文章做得，弓马也操练得如此像模像样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旁边的年轻镖师更是看得眼热，他们整日与刀枪为伍，自然识货。

　　张衍志的箭术或许还比不上他们这些老手，但那架势、那沉稳的心境，已然登堂入室，绝非一日之功。

　　“张相公，您这箭术是跟哪位高人学的？瞧着真地道！”一个镖师忍不住问道。

　　张衍志收弓而立，气息微匀，谦和道：“是书院一位教骑射的先生指点了几句，自己胡乱练习，让诸位见笑了。”

　　吴镖头此刻已是心服口服，大声道：“什么见笑！张相公您这是文武双全啊！咱们这一路有您同行，不光是面上有光，心里也更踏实了！哈哈！”

　　“是啊，文武双全！”

　　众人纷纷附和，看向张衍志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在这个时代，能读书进学已是不易，还能在武事上有所涉猎且颇具章法，无疑更令人高看一眼。

　　张衍志在一片赞誉声中，依旧神色平静。

　　他练习箭术，并非为了博取虚名，而是真切地体会到强健体魄与一定自保能力的重要性，这也是他“知行合一”理念在自身建设上的实践。

　　旅途继续，晨光中那拉弓射箭的挺拔身影，成了商队一道独特的风景。

　　张衍志在众人的敬佩与友善中，离家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他心中对韩教头充满感激，也对未来之路更加笃定。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亦能张弓护自身，方是乱世立身、济世之基……

　　感谢巴蜀第一少帅大大的奶茶，留言看到了，不管怎么样，肯定会给故事一个完整的结尾，感谢大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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