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府试案首

　　真的是他！案首！

　　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张衍志！

　　所有的紧张、焦虑、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好！好！好！”

　　“我儿是案首！案首！”

　　张屠夫也看到了，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激动得老泪纵横，猛地一把抱住儿子，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哽咽，反复只会说这几个字。

　　孙浩也激动地连连道贺：

　　“恭喜衍志兄！贺喜衍志兄！案首！真是实至名归！”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张衍志？是谁？”

　　“没听说过啊！附郭县的？”

　　“竟然压过了陈公子？”

　　“快看！就是那个人！”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张衍志身上，充满了惊讶、羡慕、嫉妒……

　　而此刻，最尴尬、最难堪的，莫过于刚刚还志在必得、教训张衍志没有进取心的陈慕白！

　　他死死盯着榜单上那个压在自己名字上面的“张衍志”，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铁青！

　　尤其是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以及赵文轩那故意放大的“我兄弟是案首”的炫耀声，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狠狠抽了几个耳光！

　　他刚才竟然还在教训案首不配当读书人？！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和羞辱！

　　他再也无颜待下去，猛地一甩袖子，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低着头，一言不发，几乎是落荒而逃，连仆人都没顾上。

　　赵文轩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得意地哼了一声：“呸！让你嚣张！”

　　张衍志望着那高悬榜首的名字，心中豪情激荡，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对赵文轩道：“文轩兄，快找找你的名字！”

　　赵文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在榜单上仔细寻找，终于在末尾靠后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也中了！哈哈！我也中了！”

　　虽然名次不高，但，能中榜已是意外之喜，赵文轩顿时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三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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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试放榜的狂喜过后，张衍志父子与赵文轩，孙浩四人，仿佛脚下踩着棉花般，晕乎乎地随着人流离开了喧嚣的府衙前广场。

　　巨大的兴奋依旧在胸腔里冲撞，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宣泄庆祝。

　　“走！衍志兄！今日必须不醉不归！我做东！去太白楼！”

　　赵文轩豪气地一挥手臂，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他虽然名次靠后，但能中榜已是意外之喜，更何况好兄弟还高中案首，这比他自家发财还高兴。

　　孙浩也笑着附和：

　　“理当如此！今日双喜临门，必须庆贺！”

　　张屠夫更是咧着嘴，只会一个劲地傻笑，看着儿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

　　太白楼是府城有名的酒楼，格调不俗。

　　四人要了个临街的雅间，赵文轩熟门熟路地点了一桌好菜，更要了几壶上好的花雕酒。

　　酒菜上齐，赵文轩率先举杯，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来！第一杯，恭贺衍志兄高中案首！扬名庐州！将来必定连中三元，前程似锦！”

　　“恭喜衍志兄（彘儿）！”

　　孙浩和张屠夫也齐齐举杯。

　　张衍志心中亦是激荡难平，举杯郑重道：

　　“多谢文轩兄，孙兄！也多谢爹一直以来的支持！若非大家鼓励，我亦难有今日！”

　　说罢，与三人一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甘醇，却不及心中喜悦之万一。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

　　赵文轩拍着张衍志的肩膀，感慨道：

　　“衍志兄，我是真服了！那陈慕白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这下可好，被你压得死死的，刚才那脸色，哈哈哈，想想就解气！”

　　张衍志笑了笑，并未多谈陈慕白，转而问道：

　　“文轩兄，孙兄，府试已过，接下来有何打算？”

　　孙浩放下筷子，神色认真道：

　　“我自知才学有限，此次能中已是侥幸。但我还想试一试院试。即便不中，也算尽了全力，不留遗憾。”

　　张衍志点头表示赞同：

　　“孙兄有此志气，甚好。院试在半年之后，潜心准备，未必没有机会。”

　　赵文轩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可算了！院试？那是考秀才老爷的！我能捡个童生回来，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外加沾了衍志兄你的文气！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再读半年也白搭，就不去丢那个人了。”

　　他倒是豁达，嘿嘿一笑，“我呀，回去就跟家里学做生意去！以后衍志兄你做了官，有什么采买的好事儿，可得想着点兄弟我！”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张衍志知他性情，也不勉强，笑道：“文轩兄性情豁达，经商未必不是一条坦途。”

　　张屠夫听着儿子和同窗谈论着未来的规划，心中充满了自豪和踏实感。

　　他插话道：“衍志，那你呢？院试…考不考？”

　　张衍志目光坚定，毫不犹豫：

　　“考！自然要考！院试是科举正途的关键一步，唯有中了秀才，才算真正踏入士林。还有半年时间，正好可以沉下心来，将经义文章再打磨一番。”

　　“好！有志气！”

　　赵文轩大声叫好，“我就知道我兄弟不是池中之物！来，再敬未来的秀才老爷一杯！”

　　四人正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之际，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

　　赵文轩以为是伙计添酒，随口道：“进来！”

　　门开处，进来的却是一名身着公服、腰佩朴刀的衙役。

　　那衙役目光在室内一扫，最后落在张衍志身上，脸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容，拱手道：“哪位是本届府试案首张衍志张相公？”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张衍志起身应道：“在下便是。”

　　衙役态度愈发恭敬：

　　“小的奉府尊刘大人之命，特来传话。府尊大人将于明日晚间，在府衙后园设‘簪花宴’，宴请本届府试前十名学子，并为案首簪花。特请张案首务必准时莅临。”

　　说着，双手递上一份更加精美的请柬。

　　知府大人亲设宴会，专程派人来请！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赵文轩和孙浩都露出羡慕之色。

　　张屠夫更是激动得手足无措。

　　张衍志平静地接过请柬：“有劳差爷传话，学生明日定准时赴宴。”

　　衙役完成任务，又说了几句恭维话，这才躬身退下。

　　衙役一走，赵文轩立刻蹦了起来，比自己中了案首还兴奋：“听见没！听见没！知府大人设宴！专请衍志兄！还要亲自给衍志兄簪花！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他们的动静不小，加之衙役进来时并未关门，雅间外的酒客们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此刻听到“府试案首”、“知府设宴”、“簪花”等字眼，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雅间里坐着的，竟是本届府试的案首公子！

　　顷刻间，整个酒楼二层都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不少酒客纷纷起身，走到雅间门口，好奇而又带着敬意地张望。

　　一位身着绸衫的老者率先拱手，朗声道：

　　“恭喜张案首！少年英才，名动庐州，真乃我等乡梓之光啊！”

　　“恭喜张案首！”

　　“预祝张案首院试再传捷报，早登桂榜！”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许多不相识的人也纷纷上前道喜，脸上带着真诚的羡慕与敬佩。

　　张衍志不得不一一还礼，态度谦和，毫无骄矜之色。

　　张屠夫站在儿子身后，看着这众星捧月般的场景，看着那些平日里他需要仰视的“体面人”此刻都对着儿子笑脸相迎，恭敬有加，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衣角，不知该往哪里放，眼眶里又涌上了热泪。

　　他想起儿子曾经在村里被人嘲笑“病秧子”，想起自己当初反对儿子读书的固执，想起那些为儿子学费发愁的日夜…一切都仿佛还在昨日。

　　而今天，他的儿子，张衍志，是府试案首！

　　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少年才俊！

　　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好…好…我儿有出息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欣慰与骄傲。

　　这一刻，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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