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骨头泛着油光

　　阿芳终于动了。她走到包德发面前，弯腰，捡起那个被他舔得锃亮的猪蹄骨。月光下，骨头泛着油光。

　　“吃完了？”阿芳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包德发茫然地点点头，还没从饱食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阿芳将那个油光发亮的猪蹄骨，在包德发眼前晃了晃，然后，手臂一扬

　　“嗖！”

　　猪蹄骨在空中划出一道油亮的弧线，越过破屋前杂乱的荒草，飞向黑沉沉的、咆哮着的大海！瞬间被翻滚的浪花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德发的眼睛瞬间瞪圆！心像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徒劳地抓向大海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阿芳收回手，看都没看那片吞噬了猪蹄骨的大海，目光重新落回包德发那张写满震惊、失落和巨大空虚的脸上。海风吹起她的发丝，月光洒在她清冷如霜的眉眼间。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字一句，清晰地钉进包德发刚刚被油脂麻痹的神经里：

　　“这就是你的命。”

　　“只配闻闻味。”

　　“骨头，都不配留下。”

　　说完，她不再看包德发一眼，转身，走向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车门关闭，引擎发动，车灯划破黑暗，迅速消失在通往悬崖的崎岖小路上。

　　破败的小屋前，只剩下包德发一个人。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着散发着霉味的墙壁，浑身糊满腥臭的鱼露，散发着发酵的恶臭。嘴里还残留着烤猪蹄的油脂和香料味，胃里是沉甸甸的、油腻的满足感。但那只被扔进大海的猪蹄骨，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名为“不配”的空洞。

　　他望着那辆消失的车灯方向，又茫然地望向黑沉沉、咆哮着的大海，那里吞噬了他最后的慰藉（猪蹄骨）和他那点可笑的幻想。月光惨白，海浪轰鸣，海风带着咸腥和刺骨的凉意，卷起地上沾着油污的包装纸，打着旋儿，像在跳着无声的祭舞。

　　包德发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油污、污泥和鱼露的、肮脏不堪的手。指甲缝里是黑色的污垢，皮肤上布满了被垃圾划破的口子。他慢慢抬起手，凑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浓烈的发酵鱼露的腥臭。

　　劣质烤猪蹄残留的油腻香料味。

　　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包德发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汗酸和绝望的气息。

　　“呵……呵呵……” 低沉而嘶哑的笑声，从他那沾满油污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在空旷的悬崖边和海浪的咆哮声中，显得诡异而凄凉。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干嚎！他用力捶打着冰冷的地面，油污和泥土沾满了拳头！

　　“命？去他妈的命！” 包德发对着黑沉沉的大海，对着冰冷无情的月光，发出了积压了一生、混合着屈辱、不甘、愤怒和巨大悲怆的咆哮，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老子包德发！就算是个臭鱼烂虾！就算是个破培养皿！就算只配闻闻味！老子也要活！老子偏要活到八十！活到能按响那破玩具车的喇叭！活到……”
　　http://www.abcsee.cc/44926/27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