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扫地辨药

　　丹阁偏殿，光影斑驳。林青禾手持特制的玉扫帚，将散落在地的各类药渣轻轻扫拢。这玉扫帚质地温润，能吸附药渣残余的微弱灵气，避免二次污染。

　　这工作他已做了半月有余，早已驾轻就熟。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不是在清扫垃圾，而是在进行某种修行。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地面的每一片残渣。长时间的接触，让他对各类药材焚烧或失败后的形态、气味熟悉到了骨子里。

　　“嗯？”他动作微微一顿，玉扫帚在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前停下。这粉末夹杂在其他深色药渣中，并不起眼，散发着一股极其清淡、近乎无味的草木气息，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几乎难以察觉。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细细嗅闻，同时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出，感受其残留的药性。

　　“质地细腻，触之微凉，气息内敛……这是‘寒玉苔’被文火小心焙干后，又因未知原因未能成丹，彻底化作的齑粉。”他心中立刻做出了判断。寒玉苔性寒，常用于中和丹火燥气，或炼制某些清心凝神的丹药。

　　他小心地将这撮寒玉苔粉末单独扫入一个标记好的小玉盒中。虽然药力已失大半，但其寒性特质或许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还能有点用处，比如……他想起之前指点陈凡处理清心草的问题。

　　这只是他日常工作的一个缩影。在这些被他人视为无用废物的丹渣中，他时常能发现一些“宝贝”。有时是某种处理手法独特的药材残骸，能让他对那种药材的特性有新的认识；有时是某种失败但思路奇特的丹药残渣，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启发；甚至偶尔还能发现一些未被完全破坏、尚存一丝灵气的药材碎片，他会悄悄收集起来，尝试用灵泉水浸泡，看能否在空间中“复活”一二。

　　这种“扫地辨药”的功夫，让他的药材知识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积累和深化。丹道入门玉简上的文字，与眼前这些实实在在的、成功或失败的样本相互印证，变得无比鲜活。

　　这一日，他正在清理一个刚运来的、装满废弃药渣的大筐，忽然，一股极其辛辣刺鼻、又带着一丝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凝神看去，只见筐底混杂着大量暗红色的、粘稠如血的残渣，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未能完全融化的、带着鳞片状纹路的黑色根茎碎片。

　　“这是……‘赤血蟒藤’和‘腐骨花’？”林青禾心中一惊。这两种都是毒性猛烈的药材，常用于炼制一些邪门丹药或是特定的解毒丹，但因其药性难以控制，失败率极高，且处理不当极易反噬自身。

　　他小心翼翼地用玉铲拨弄着这些毒渣，仔细观察。残渣中灵气紊乱，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怨憎之意，显然是炼制过程出了大问题，导致毒性失控。

　　“炼制者似乎想强行融合这两种霸道的毒性，以求达到某种以毒攻毒的效果，但火候掌控失当，辅药搭配也出了问题，未能形成平衡，反而引发了毒性反噬……”他一边处理，一边在脑中飞速分析着这次失败的原因。

　　这分析并非凭空臆测，而是基于他对这两种药材药性的深刻理解，以及对眼前残渣状态的细致观察。这种从结果反推过程的能力，正是这半月来“扫地辨药”锻炼出来的。

　　他将这些危险的毒渣单独封装好，贴上醒目的标签，准备交由执事统一处理。心中却对那位敢于尝试如此危险丹方的同门，生出了一丝好奇与警惕。

　　傍晚，结束了一日的杂役工作，林青禾回到竹屋。他并未立刻进入空间修炼，而是拿出一个空白的玉简，将今日所见的一些有代表性的废丹、丹渣案例，以及自己的分析判断，一一记录下来。

　　“辟谷丹，武火过猛，成焦黑色，药力全失……” “凝气丹，凝丹时神识不济，丹形涣散，药效存三成……” “未知丹药（疑为‘赤血丹’变方），主材赤血蟒藤、腐骨花，融合失败，毒性反噬……”

　　这已成为他的习惯。这枚玉简，可称之为《废丹鉴》，记录的不是成功的经验，而是失败的教训。在他看来，这些教训，有时比成功的丹方更为珍贵。

　　做完记录，他心念一动，进入了青石空间。

　　空间内，被他悄悄收集起来、并用稀释灵泉水尝试培育的几片“寒玉苔”碎片，竟然真的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机，边缘长出了几乎看不见的嫩绿新芽！虽然距离恢复原貌还遥遥无期，但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信号。

　　他又看向那几株在灵泉边长得格外茁壮的血参幼苗，经过这段时间的滋养，它们叶片肥厚，参体隐隐透出一丝血色，长势远超外界药圃的同龄血参。

　　扫地辨药，于微末处见真知；青田问道，在方寸间育灵机。

　　林青禾深吸一口空间内纯净浓郁的灵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条与众不同的丹道之路，他走得愈发坚定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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