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涌动的夜家

　　风雪掠过窗棂，檐角铜铃轻响。夜澜站在门后，指尖按在断剑剑柄，那道冰蓝符印在袖中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什么。

　　他推门而出。

　　廊下积雪未扫，三道气息藏在柱后、檐上、假山阴影里，灵力波动极低，却逃不过他如今的感知。暗卫来了三个，还是老面孔——戌二、戌七、戌九。上辈子死在他手里的，就有戌七。

　　他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前行，步伐缓慢，像是还在适应突破后的身体。右手垂下，袖口微动，一缕极寒之气顺着指尖滑出，在第三根玄冰柱底侧留下一道肉眼难辨的霜痕。寒蛛留痕术成，印记如蛛丝般隐入石纹，唯有塔主可溯。

　　塔基纹路又是一阵灼热，像是在预警。

　　他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块下品灵石，掌心一握，灵石碎裂，灵气四散。这是最普通的掩灵手法，但足以让那些只懂死守规矩的暗卫误判他的状态——灵力不稳，需借外物调息。

　　很好。

　　他继续前行，穿过主院，踏上通往后山的石阶。风雪渐大，密室就在山腹深处，那是夜家禁地边缘的一处古老石窟，平日只有家主与长老可入。如今叔父夜鸿煊亲自传讯，命他携剑前往，说是“有祖传之秘需嫡系见证”。

　　他冷笑。

　　前世这人也是这般语气，温言软语，却在成年礼上亲手将他丹田洞穿。如今再听，不过是一句催命符。

　　石阶尽头，两扇黑铁门紧闭，门上刻着古老的禁制纹路，灵识扫过，立刻被反弹。静音结界、反探阵、还有隐藏的冰晶锁链机关——这哪是密室，分明是杀阵。

　　门前站着一名执事，灰袍束腰，手持寒铁锁链，正是夜家老牌守卫赵坤。此人忠心耿耿，实则早已被夜鸿煊收买，上辈子就是他亲手关上了密室门，将他困在其中。

　　“少主。”赵坤拦在门前，声音沙哑，“无信物，不得入。”

　　夜澜抬手，幽陨剑横出。

　　剑身断裂，血纹微颤，刚一靠近禁制，那纹路竟自行亮起，与门上符文共鸣，发出一声低沉嗡鸣。铁门轻震，缓缓开启。

　　赵坤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叔父召我，正是为此剑。”夜澜低语，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痛惜，“祖传之物破损，恐有大劫将至。”

　　他迈步而入，背影没入黑暗。

　　铁门在身后闭合，禁制重新激活。室内一片死寂，唯有石壁上几盏魂灯幽幽燃烧。他没有贸然靠近内室，而是贴墙而行，脚步轻得如同落叶。

　　刚行至转角，脚下石板微陷。

　　机关触发！

　　地面骤然凝结，数十道冰晶锁链破石而出，如毒蛇般缠向他的双足。这不是普通禁制，而是专克冰系灵力的“反噬锁”，一旦被缠，寒气将逆流经脉，冻结灵力。

　　塔基纹路猛然发烫，像是在尖叫。

　　他眼神一寒，太极图在丹田疾转，冰雷灵力瞬间倒流，不退反进。左手凝冰，将锁链冻成脆晶；右手引雷，一缕细如发丝的雷弧顺着锁链反冲，直击机关核心。

　　咔——

　　锁链崩裂，碎冰四溅。

　　他屏息，贴墙而立，将手腕内侧的符印缓缓按在石缝之间。符印与塔纹共鸣，灵力如丝，悄然渗透墙体。刹那间，石壁在他感知中变得透明，仿佛化作一面灵力镜面，映出内室景象。

　　夜鸿煊坐在石椅上，面容沉稳，衣袍整洁，手中握着一卷古卷。对面站着一名黑袍人，头戴骷髅面具，袖口露出半枚扭曲鬼面徽记——幽冥殿的标记，与三日前刺客留下的令牌一模一样。

　　“成年礼在即。”夜鸿煊低声道，“他若在仪式上觉醒双生灵脉，计划恐生变数。”

　　黑袍人沉默片刻，手中黑雾翻涌，似在压抑情绪。“不必等成年礼。”他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铁器，“今夜便可动手。幽陨剑已破损，血脉共鸣减弱，正是剥离时机。”

　　夜澜瞳孔骤缩。

　　剥离？剥离什么？他的灵脉？还是……

　　他死死压住呼吸，符印在石缝中微微发颤，灵力镜面维持得极为艰难。可就在这时，塔基纹路再次发烫，像是在警告什么。

　　他来不及细想，迅速后撤。

　　刚退至外室，脚下另一处机关被触发。头顶石壁轰然开启，万箭齐发！箭矢通体漆黑，尾羽刻着“破灵符文”，专破护体灵力，一旦中招，灵脉将被撕裂。

　　生死一线！

　　他双掌齐出，太极图在丹田疯狂旋转。冰劲先行，寒气如潮，将前排箭矢冻结于空中；雷力紧随，一缕雷弧炸开，半数箭矢当场爆裂。余箭轨迹偏移，擦身而过，在石壁上钉出一排焦痕。

　　他借爆炸气浪翻身后跃，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风，直冲铁门。

　　门未开。

　　他掌心拍向禁制，幽陨剑横扫，血纹再震，铁门应声而启。他冲出密室，风雪扑面，身影瞬间没入白茫茫的山林。

　　身后，警报钟声轰然响起。

　　他没有回头，只在翻越山脊时，脚下微微一顿。

　　雪地上，插着一枚未毁的箭矢，尾羽刻着“戌三”二字。

　　戌三……夜家暗卫编制，直属叔父调令。上辈子，正是这人带人围杀他于后山，还笑着说过一句：“少主，您太仁慈了，不适合掌权。”

　　他盯着那枚箭矢，眼中无怒，无恨，只有一片冰冷的计算。

　　原来如此。

　　他抬手，袖中符印微光一闪，与东廊那道霜痕遥遥呼应。寒蛛留痕术未断，他仍能感知百丈内的声音。只要那骷髅面具人再出现，他就能锁定其身份。

　　风雪中，他缓缓握紧断剑。

　　剑身裂痕处，血纹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什么。

　　他转身，踏雪而行，步伐沉稳，再无半分迟疑。

　　密室深处，夜鸿煊站在窗前，望着风雪中的山林，久久不语。

　　“他来了？”骷髅面具人低问。

　　“来了。”夜鸿煊点头，“带剑而来，毫无防备。”

　　“那……动手？”

　　夜鸿煊沉默片刻，忽然摇头。“再等等。”他轻声道，“他太安静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该如此沉得住气。”

　　骷髅面具人袖中黑雾微动。“您觉得他发现了？”

　　“不确定。”夜鸿煊抬手，指尖划过唇边，“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那里有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漆黑如渊。他将手按在镜上，低声念道：“幽陨剑，回应我。”

　　镜面涟漪荡开，血纹浮现，与剑身共鸣。

　　可就在这时，镜中血纹突然扭曲，一道极细的冰蓝雷丝悄然缠绕其上，如同毒蛇般渗入纹路深处。

　　夜鸿煊瞳孔一缩。

　　“怎么回事？”

　　镜面骤然一暗，再无回应。

　　他盯着那枚断裂的剑影，缓缓握紧拳头。

　　风雪中，夜澜停下脚步，抬手抚过耳后。

　　那道冰蓝色塔基纹路，正缓缓蔓延，如同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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