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月神之怒·九尾的狂暴

　　剑尖穿心的镜像缓缓碎裂，冥主那抹扭曲的笑容还在空气中残留片刻，随即化作黑烟消散。夜澜没有拔剑，也没有后退，只是死死盯着那片即将彻底崩解的虚影核心。

　　幽冥剑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剑柄上的血渍已经干涸，黏在掌心，拉扯着皮肤裂开细小的口子。但他没松手。

　　“主人……”幽瞳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平日的清冷，而是带着某种古老语调的回响，“它留下了东西。”

　　话音未落，她猛地弓起背脊，九条尾巴不受控制地炸开，银发如瀑翻卷，发间月牙簪骤然发烫，几乎要熔进皮肉。她的瞳孔裂成三勾玉，整个人悬浮半空，周身浮现出残缺的月纹图腾。

　　雷嗔强撑着站起，焦黑的雷翼微微张开，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狠狠压下。他咬牙低吼：“这丫头不对劲！”

　　青蘅迅速横剑于前，指尖划过剑刃，一缕剑气凝成环形阵纹，试图稳定空间波动。可空气已经被撕裂出细微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像割在脸上。

　　夜澜终于动了。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冰纹面具，露出右脸那道被雷劫灼烧过的伤痕——深紫色的脉络从眼角一直蔓延到脖颈，像是活物般微微跳动。

　　“幽瞳！”他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所有混乱，“你还记得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吗？”

　　幽瞳的身体顿了一下。

　　“是你第一次用空间跳跃挡下苍冥剑的时候。”夜澜往前踏一步，任由空气中弥漫的混沌气息刮过脸颊，“我替你扛下来的。现在，轮到你清醒过来。”

　　她的尾巴仍在狂舞，但其中一条缓缓垂落，轻轻碰了碰夜澜伸出的手。

　　就在这瞬间，青蘅猛然抬头，剑尖指向天际残存的一轮虚月投影。她察觉到了——幽瞳的力量波动与那轮残月产生了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她在召唤什么。”青蘅低声说。

　　“不是召唤。”夜澜眼神一凝，“是回应。”

　　他立刻将手掌贴上幽冥剑，体内冰雷双脉同时运转，交替释放出极寒与暴烈的能量节奏，模拟昼夜更替的律动。这是他在幻天塔第四层推演中偶然发现的规律——月神血脉的潮汐，遵循天地阴阳交替的节拍。

　　幽瞳喘息了一声，银发中的血丝开始褪去，三勾玉瞳孔收缩回原本的血红色。她缓缓落地，九尾收拢，身形摇晃了一下，被夜澜一把扶住。

　　“我……看到了。”她靠在他肩上，声音虚弱，“三百年前……母亲自碎神格的那一夜。”

　　夜澜没说话，只是将她轻轻放在地上，重新戴上面具。

　　可就在此时，地面突然渗出黑色黏液，如同活物般朝众人蔓延。那些黏液触须所过之处，空间泛起涟漪，仿佛被腐蚀的纸张。

　　幽冥剑再次剧烈震动，剑身竟浮现一道微弱的金光，与黏液深处某物遥相呼应。

　　夜澜眼神一沉，毫不犹豫地闭上双眼。

　　下一瞬，他的意识冲入玄灵幻天塔第六层——洞察天机。

　　时间仿佛静止。

　　整个战场的画面在他识海中被无限拉长、拆解。每一滴黏液的流动轨迹、每一道能量波动的源头都被清晰标注。而在那最深处的核心里，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静静悬浮着——断裂的玉质，边缘呈螺旋纹路，中央有一点月牙状凹陷。

　　是他母亲留下的耳坠碎片。

　　当年她坠入寒渊，耳坠碎裂，其中一块随躯体消散，另一块……竟被冥主吞噬？

　　夜澜睁眼，声音冷得像冻住的河面：“原来你早就不是守护者了。你是窃贼，是寄生虫。”

　　青蘅听懂了什么，立即挥剑刺向黏液核心。剑尖触及碎片的刹那，一幅画面一闪而过——

　　雪夜，神殿崩塌。

　　一位白衣女子以自身为祭，引动月神之力封印混沌裂缝。她摘下耳坠，狠狠砸向扑来的黑影。碎片飞溅，其中一块嵌入对方胸口，黑影发出凄厉嘶吼，却没有死亡，反而跪倒在地，疯狂啃食那枚碎片。

　　画面消失。

　　黏液触须开始剧烈抽搐，仿佛受到了某种反噬。

　　雷嗔看准机会，怒吼一声，双手结印，头顶雷云凝聚成型。他不管不顾，直接引动渡劫级雷暴，电光如龙蛇狂舞，劈向那团不断再生的黑液。

　　“敢碰主人的东西，老子今天把你烤成炭！”

　　轰——！

　　整片试炼空间都在震颤，黑液被瞬间蒸发大半，可就在最后一丝即将湮灭之际，那枚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竟在空中勾勒出一句话：

　　**“孩子，我是为你而活下来的。”**

　　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每个人脑海。

　　夜澜握剑的手猛地震了一下。

　　这不是冥主的语气。

　　这是……一个疲惫到极致的男人，在三百年前做出选择时的独白。

　　幽瞳挣扎着站起来，盯着那行即将消散的光字，喃喃道：“他说的是真的。他吞下碎片，不是为了力量，是为了不让你的母亲彻底消失。”

　　“所以他就打着守护的旗号，操控夜家，献祭族人？”夜澜冷笑，“用我的血，铺他的救赎路？”

　　他不再犹豫，抬手一召，幽冥剑自动飞回手中。剑锋轻划掌心，又是一口精血喷在剑身。

　　这一次，他没有切断与幻天塔的连接，而是主动开启第七层——时空之力。

　　短暂的凝滞后，他身影一闪，竟在原地留下三道残影，每一道都朝着不同方向突进，最终合围那枚即将遁走的碎片。

　　“想逃？”他冷冷开口，“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选在我十五岁那年，让叔父启动血咒仪式？为什么偏偏是我母亲的血脉，成了你们博弈的棋子？”

　　碎片剧烈震颤，金光忽明忽暗。

　　忽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中传出：

　　“因为……只有你的血，能唤醒完整的月神印记。”

　　话音落下，碎片猛地爆炸，化作无数光点四散。

　　其中一点，悄然落入幽瞳发间的月牙簪中。

　　她浑身一震，九尾再次无意识扬起，但这一次，不再狂躁，而是缓缓旋转，形成一个稳定的能量漩涡。

　　夜澜收回剑，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抿紧。

　　他知道，刚才那句话不是挑衅，是求救。

　　可他也知道，哪怕对方曾有过一丝善念，如今也早已被混沌侵蚀殆尽。

　　青蘅收剑入鞘，脸色苍白，方才强行牵引月象耗损极大。她看了夜澜一眼，欲言又止。

　　雷嗔喘着粗气坐下，焦黑的雷翼无力垂落，嘴里还在嘟囔：“下次别等他说话……直接砍了脑袋再说。”

　　幽瞳靠在夜澜肩头，气息微弱，但眼神清明。她抬起手，轻轻握住他戴着面具的右手。

　　“他们想让我们内斗。”她低声说，“可我们不会。”

　　夜澜点点头，目光扫过战场中心那片已被净化的空地。

　　他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远处，第九十五关的光门仍未关闭，内部隐约传来新的波动。

　　他的手指缓缓抚过剑柄上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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